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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把你当成小猫。”忍说,“如果我不信任你,就不会一出事就告诉你。”
毛米凝视着忍的眼睛,说:“你一出事就告诉我,是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做假证。我不是傻瓜啊,忍。”
忍闭上眼睛,默不作声。就连温顺的毛米也把刀子亮出来了。
“我不在乎给你做假证,”毛米接着说,“为你做什么都愿意。可我想你能和我说话,把喜怒哀乐告诉我,就像我什么都告诉你一样。我知道我还很幼稚……”
“这不是你幼稚不幼稚的问题。”忍又一次打断毛米,“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一向没有那么多话说。”
毛米嘴巴撇了一下,垂下了眼睛,眼泪就掉下来了。
忍有些不忍,耐心地说:“毛米,我自己是这么觉得,很多事情如果知道后会痛苦,那么宁可不要知道。我不是要针对你。如果你实在想问,就问好了。”
“你到底有没有杀乌玛?那天在乌玛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警察会在溪水里发现你和乌玛的合影?”毛米抬起眼睛,紧张地问,雪白的脸上还挂着泪水。
忍陷入了沉默。毛米等待着,房间里的空气凝结起来,寂静得像真空。毛米听见自己的心在怦怦跳,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过了很久,忍平淡地说:“我确实杀了那个女人。”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甚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坏。
毛米听见自己的心如同大锤一样强烈地敲击了一下,随后在胸腔中剧烈震动,几乎从口中跳出。她突然很想从床上站起来逃出房间,但是浑身上下似乎都僵硬了,连手指都无法移动一下。又过了一会儿,僵直的身体渐渐有了一点知觉,随后就如同掉入了冰窖,浑身冷得发抖。
忍真的杀了人。忍真的杀了人。忍真的杀了人。和她每天一起吃饭、抱着她入睡的人是个杀人犯。
毛米呆呆地看着忍,一时间无数思绪涌上心头,她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始思考。
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毛米,想从中体味毛米的反应,从而采取应对措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毛米的强烈反应竟然让他心中一块地方疼痛起来。他迅速告诉自己这是正常反应,因为自己从开始就骗了毛米。但这无济于事。不,他期待中毛米的反应不是这样的。
“你可以现在去告诉警察。”忍淡淡地说,“我决定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你是我妻子,我想我应该给你一个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否则对你不公平。”
说完,忍的心里又剧烈地疼痛了一下。公平。他知道自己所想表达的不是这个。但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如同巨手紧紧捂住他的嘴,阻止他说出任何表露感情的话。甚至这句话,他都不应该说。如果毛米想去告诉警察,她自己会去,自己又何必这么说。毛米的反应不仅刺伤了他的感情,也刺伤了他的自尊心。
毛米没有说话,别过脸去,脸上流下两行泪水。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去对警察说忍杀了人,然后让他们把忍从自己眼前带走,关进监狱里。
“那么,是你把房间弄成被抢劫的样子,还丢掉了那本相册。”问出这句话,毛米再次打了个寒战,几乎不敢看对面那个人。
忍摇摇头,说:“我没有。我不会做这么欲盖弥彰的蠢事。”
“那……为什么警察说是抢劫?还有被丢掉的相册和首饰盒是怎么回事?”
忍思考了一下,决定不告诉毛米自己回去现场看到被翻出来的文献资料的事情,便说:“我也不知道。”
毛米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迫切地说:“那么,除了你以外,在你……杀……刺伤了乌玛以后,还有别人进过乌玛的房子,对吗?”
忍摇摇头:“我不知道。看起来是这样。”
此后两人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毛米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慢慢镇定下来。忍杀了人。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骗了自己,为了让自己给他作伪证。作伪证也不是为了摆脱警察的纠缠,而是为了逃脱法律制裁。
但是,毛米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忍和“杀人犯”这三个字联系起来。坐在对面的那个人仍然有着一张玻璃花一样看似淡漠却亲切的面孔,他身上的一切都是自己所熟知的。那双手总是握着自己的手,给自己盖过被子,也曾做出可口的饭菜给自己吃。那双眼睛总是温和地看着自己,带给自己莫名的安全感。而眼睛背后似乎还藏着无数难以言明的复杂感情。
“但是,为什么会做这样残忍的事情?我以为……你是很爱她的。生病的时候,你都在叫她的名字。”
忍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再提起那些事情了。”
毛米执拗地问道:“是因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