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预告之三角记号(第3/11页)
“要见的客人是女性?”我情不自禁地问。
“嗯,是的。”
“那女客人是怎样的呢?年轻貌美的吗?”
“瞧你的模样,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自己还没有见过,今天才是初次见面。”
“什么嘛!”我有少许失落,“不过,能够找你帮忙的女性,我猜想也不会是多么单纯可爱的……”
“那是当然,毕竟是事件的委托人。让人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办法单从笔迹就推断出本人的美丑程度,不过是年轻女性这点是错不了的。如果是小川的话,可以看看我今天早上收到的信的,是的,没有问题。”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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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回忆起我与藤枝真太郎这些年的交往,发现我们的生活虽然天差地别,但总是能够在奇怪的路口交叉。
在五年之前,藤枝真太郎还是东京地方法院的检察官,而且因为工作出色,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是首都恶徒们所恐惧、憎恨的魔鬼。但是大概在五年以前,原本该在仕途上大展拳脚的藤枝却突然递交了退休的辞呈。本以为辞去检察官一职以后,藤枝会像大多数法官一样,选择当律师,没有想到他却与旁人的预测背道而驰,在退休两年以后,租下银座后街的一个小房间,挂上了“私家侦探藤枝真太郎”的招牌。
这以后直到目前为止,他都在发挥着可怕的能力,成功侦破了多起案件,只不过因为委托人尚且活在人间,因为某些敏感的原因,这些功绩并不能公之于众。但饶是如此,如牛込的老太婆遇害事件、青川侯爵宅邸怪异事件、富豪安田家宝物失窃事件、蓑川文学博士宅邸杀人事件等,仍然通过很多渠道为人所知。
曾经的“魔鬼检察官”如今仍然是魔鬼,且比之作为检察官的时候更能够自由发挥,更加让罪犯们无所遁形。
而我呢,小川雅夫,高中时代跟藤枝同届,感情也相当亲密。那个时候应当正是新浪漫派文学风行时,只要是当时的在校学生,一定会有段时间既是文学青年,也是哲学青年。
藤枝和我当然不能免俗,所以我们经常讨论易卜生、斯特林堡,甚至废寝忘食地阅读罗曼·罗兰的小说,虽然并不是完全能够读得懂,但仍旧会装出一脸充分领会的神情,然后互相批判伯格森或者是奥肯。
现在回想起旧日往事,会不禁冒出冷汗,可在高中时期,房间里必定会有尼采的语录,墙壁上也必定会张贴着贝多芬的画像,米开朗基罗的壁画照片更是会贴满墙壁。
所以,那时我与藤枝的梦想都是希望日后成为一代文豪或者是伟大的哲学家。
不过在进入大学就读以后,这种艺术流行病就逐渐消退了,步入大学校园的时候,几乎大多数人都是踏踏实实地避开文学专业,选择科学专业。藤枝就是其中之一,不知何时开始,摆在他桌前的歌德全集消失不见,换成了司法判例全集,意大利语辞典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角落,他整天抱着的都是《六法全书》。
只有愚蠢如我这般的人还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一门心思地继续钻研哲学系。不过到了大学二年级那年,我在大阪做贸易、多少积蓄了一些财产的父亲突然去世,我不得不返乡处理相关事宜,这样得以闲晃了两三个月,顿时发觉还是悠闲的生活让人流连忘返,就此终于成为了懒惰的家伙。
就算是这样不成器,我还是混到了文学士的资格毕业。但到了此时,有些同学已经步入文坛,有些转读法律的更是已经通过检定考试,成为了政府官员。我在艳羡之余,也曾经试图做出一番努力,可懒惰的人毕竟是可悲的,终于一无所成,死心塌地地回到故乡继承父亲留下的生意。后来也算是略有小成,不必忧虑生活,干脆就举家搬到东京,混进一家小杂志社赚几个零用钱,过着闲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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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一直平淡无奇,至今让我无法忘怀的是三年前妻子突然病逝,因为妻子在世时并未生育子女,我之后就跟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现在。
其实,也并非不想续弦,也有不少人登门来提亲,但是正如俗话所说,你挑人家人家也会挑你,因此一来二去就这样到了快四十岁,仍然还是孤身一人。
藤枝真太郎和我的年纪不相上下,大概也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同样也是个单身汉。但与我不同的是,他还从来没有结过婚。
“并非我唱高调,只是我从来没有迷恋过女人,当然,也没有女人迷恋过我。”他总是这么说,除此以外,他也经常严肃地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尊重女人,同时也没有办法相信女人。”
听他说的话会觉得,他似乎经常自比夏洛克·福尔摩斯,其实对他而言,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话语,应当是相当寂寞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