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权力冲突(第2/4页)
“一个女人?”
“没错,先生,”我说,“一个女人,准确地说,好像是个女孩儿,因为她的头发又长又密,散在肩膀上随风乱飘。”
“她在做什么?”
“好像挥舞着一块白手帕或者别的什么,像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可能是在向我们求助吧。”
我说到这儿的时候船长挺直了身子,转向福塞特先生,脸上燃烧着怒火。
“有船遇险,有女人在甲板上向我们求救,”他呵斥道,语气激烈、冰冷、尖锐,像刀子般刺人。“而你们从人家身边经过,连个援手都不伸一把,别的不说,那还是个外国人。咱们英国人以最讲人道而骄傲,这让人家怎么看待我们?”
“听我说,先生,我们压根什么船都没看到!”大副急切地反驳道,这样的责难从内容到语气都令他感到过火。“如果我们看不到船,又怎么知道船上有女的或者什么人?”
“就是,”斯波克沙文应和道,借着强调福塞特先生的逻辑论证为自己辩护,“这正是我要说的,先生。”
“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我们也是挂英国旗的,自诩只要有人遇险求助,无论是敌是友,我们绝不会不管不问。”
他对两人的托词置若罔闻,言语中更多了几分挖苦。
“可是等一下,船长,”福塞特先生叫道,“我跟你说——”
艾坡加斯船长挥挥手,他闪到了一旁。
“你最后看见那艘船时它在什么地方,霍尔丹?”他忽然转过身问我,“它是怎么走的?”
“它比我们的左舷偏离两个罗经点[1]左右,”我直截了当地答道,“我想,先生,它虽然航向更加偏南,但和我们一样都是顺风走的。”
船长望了望船桥上驾驶室前面的标准罗盘,然后向舵手开了口。
“操舵员,我们这是往哪儿走?还是我中午那会儿设定的航线吗?”
“是,是的,先生,”阿特金斯答道,他依旧站在蒸汽机旁边,独自一人掌着舵。要是换做普通的船轮,没了蒸汽能源做助力,就得要四个人掌舵才能让船在眼下这样的海域里保持平稳。“我们始终把船开得笔直哪,先生,从八击钟[2]时就沿这条线走,比西偏南11度15分再往南偏半个罗经点,先生。”
“很好,操舵员。霍尔丹,你在那边吗?”
“是的,先生,”他跟阿特金斯说话的时候,我走进了驾驶室背风侧的阴影里。我一面回答一面走回他身边。“我在这儿,先生。”
“我们和那艘船交错的时候,是它超过了我们,还是我们超过了它?”
“它是顺风,先生,和我们的航线成个夹角,方向比我们靠南,在海面上的行驶速度也比我们快,它刚抢风[3]往这儿来,就被那团烟雾遮住,看不见了。但是——”
“怎么?”
“先生,依我看,”我又道,“那只不过是为了向我们发信号.如果它敌不过大风而被迫又转了向,我琢磨着,它现在必定是往更加偏南的方向疾驶,差不多朝正南去了吧,因为事后风向又有所回转,更偏北了。”
“我也这么认为,孩子。我知道你有一双水手的眼睛,而且头脑冷静,懂得应变。操舵员?”
“哎、哎,先生?”
“慢慢地把船调个头,每次只移动一两度,直到大约南偏西22.5度为止,然后就照这个方向开。”
“哎、哎,先生,”阿特金斯一面应着,一面按吩咐调转船头,“南偏西22.5度就到了,先生,很快的。”
“这样我们就能截住它了,我想,”船长对我说,“但是如果我们想超过它的话,还得再开快点儿。现在的航速是多少,嗯?”
“我不太清楚,先生,”我答道,“看见那艘船的时候我正要登上船桥去接替斯波克沙文先生值班,没时间去看指示器。可是,我想有八九节[4]吧。”
船长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于是他走向了大副;后者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的严肃相,和斯波克沙文一起呆在船桥末端。
“福塞特先生!”他粗暴地喊道,“发动机怎么样了?”
“大约30转数,先生。尽可能接近半速了。”
“现在最高时速是多少?”
“10节,扬着帆呢,”另一个答道,“风也越来越大了。”
“知道了,”船长简单答道。
“要是我想的不错的话,等下风还会更大!”
“是啊,看样子我们要打一场硬仗。我们顺着风走,飞云都打头顶掠过。我真觉得咱们应该减速,先生。船吃水的时候螺旋桨转得吓人,我担心的是轴。”
“我会为此负责的,福塞特先生,”船长一面回答,一面扳动了船桥上与机舱相连的鸣锣手柄,命令下面当班的船员全速前进。“我还从没对哪艘遇险船不管不问过,现在也不会。我想,现在我们走这条路去赶超它就对了,嗯,霍尔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