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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注视这名记者好一会儿:他的眼神充满智慧,头发被风吹乱,髭须修剪整齐。在莫拉看来,他就像个年轻的大学教授,肯定会引起无数大学女孩暗自迷恋。

“贵姓?”莫拉问道。

“彼得·卢卡斯,我每周为《波士顿论坛报》写一篇专栏稿。”

“卢卡斯先生,我接受你的访问,只有你,请进。”

“等一下。”佛西抗议,“我们其他人在外面等了更久。”

莫拉给她一个严厉的表情。“佛西女士,就这件事情而言,并不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而是有礼貌的人可以得到采访机会。”她转身走进大楼,那名《波士顿论坛报》的记者紧跟在后。

莫拉的秘书露意丝正在讲电话,一边用手遮住话筒,一边略带绝望地低声对莫拉说:“电话响个不停,我该怎么回答?”

莫拉放一张声明稿在露意丝桌上,“把这个传真给他们。”

“就这样?”

“媒体的电话都不要接进来,我只同意和这位卢卡斯先生谈话,其他的访问都回绝。”

露意丝看着这名记者,脸上的表情非常容易解读——我知道你挑了个长得不错的记者。

“我们不会谈太久。”莫拉说完,指引卢卡斯进入她的办公室,关上门,招呼他坐下。

“谢谢你愿意跟我谈。”卢卡斯说。

“在外面那群人中,你是唯一没有激怒我的。”

“那并不表示我接下来不会惹你生气。”

这句话让莫拉嘴角漾出一抹微笑。“这纯粹是一种自我防御的策略。”她说,“也许我和你谈过之后,你会变成其他人追逐的对象。他们就不会再来烦我,转而去骚扰你。”

“恐怕事情并不会这样发展,记者们还是会追逐你。”

“卢卡斯先生,还有很多其他的大事可以让你们报道,还有很多更重要的新闻,为什么你们单挑这一则?”

“因为这件事情激起人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有多少人会在还没死亡时,就被放弃?有多少人会不小心就被活埋了?这种事情,过去就曾经发生过。”

莫拉点点头,“历史上的确有记载几起活埋案例,但都是在尸体防腐技术发明之前的事情了。”

“那么,在停尸间醒来的事例呢?这不只出现在历史上,我知道近年来也发生过几次。”

莫拉迟疑一下,“是发生过。”

“发生的概率比大众所知的还要高。”卢卡斯拿出一本笔记本,快速翻阅,“在一九八四年,纽约有一起案例:一名男子躺在解剖台上,法医拿起解剖刀正要划下第一刀时,尸体醒过来掐住医师的脖子,法医当场昏倒,心脏病发而死。”卢卡斯抬起眼来,“你听过这个案例吗?”

“你把焦点放在最夸张的案例上。”

“但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吗?”

莫拉叹气,“是的,我知道那起特殊案例。”

卢卡斯翻开笔记本的另一页,“一九八九年在俄亥俄州春田市,疗养院中一名女性被宣告死亡后,送至殡仪馆。就在殡葬业者准备替台子上的尸体涂抹防腐香料时,尸体开口说话了。”

“你对这类主题似乎相当熟悉。”

“因为这类事件相当吸引人。”卢卡斯迅速翻阅手中的笔记本,“昨天晚上,我查阅了一个又一个案例。南达科他州有个小女孩,从供人瞻仰遗容的小棺材里醒来;爱荷华州首府第蒙市,有个男人的胸膛真的被切开来,直到那时候,法医才发现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卢卡斯看着莫拉。“这些都不是乡野传奇,是有文字记录的实例,而且为数不少。”

“我并不是要争辩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因为显然已经发生过。停尸间里曾经有尸体醒过来,古老坟墓也曾在挖开后,发现棺材盖内有抓痕。因为民众是如此恐惧,所以有些棺材业者会卖一种配备有紧急求助电话的棺材,以便你被活埋时可以求救。”

“设想得真周到。”

“所以,是的,这种事情是会发生的。我相信你也听过和耶稣有关的理论,有人说耶稣复活其实并不是真的复活,只是因为太早埋葬了。”

“为什么判定人类是否死亡会如此困难?那不是应该很明显吗?”

“有时候并非如此,暴露在冷空气中或淹溺在冷水中而受冻的人,看起来可能会很像死人。这次案件的无名女子是从水中捞起的,再加上几种药物的作用,使得生命迹象无法显现,也很难测得其呼吸或脉搏。”

“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朱丽叶所喝的药水让她看起来像死去一般?”

“没错,我不知道她喝的是什么药,但这种情节并非不可能发生。”

“哪种药可以产生这种效果?”

“比方说,巴比妥酸盐,可以抑制呼吸,进而导致旁人看不出来服药者究竟有没有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