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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开的是辆破烂丰田汽车,现在正停在你家门口,另外还有二十九年的房贷等着我去还,所以名声和金钱听起来并不坏啊。”
“前提是你得有命可以享受名声和金钱。”
“这就是我来找你谈的原因,你和绑匪接触过,你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理性吗?他们会遵守交换条件吗?访谈结束之后,他们会让我走出来吗?”
“我无法预测。”
“这个答案没有什么帮助。”
“我拒绝为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负责,我无法预测他们会怎么做,我甚至不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
卢卡斯叹口气,“我就怕你这么说。”
“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
“你的问题是?”
“他们可以指名的记者那么多,为什么选择你?”
“我不知道。”
“你以前一定和他们有所接触。”
卢卡斯的迟疑引起莫拉的注意,她倾身向前,“你收到过他们的信件?”
“你必须了解,记者会收到很多疯狂的人的消息,我至少每个星期会接到一封怪异信件或是电话,告诉我政府的秘密阴谋。如果不是邪恶的石油公司,就是政府的秘密直升机,或是联合国的秘密计划。大多时候我不予理会,所以当初我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又是一通恶搞电话。”
“什么时候发生的?”
“几天前,我同事刚刚提醒我的,因为是他先接听电话的。老实说,那通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忙得没空理他,时间很晚,我又要赶着写稿。当时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疯子讲话。”
“是男人打来的?”
“对,电话是打到《波士顿论坛报》新闻室。来电那个人问我有没有看到他寄给我的包裹,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说几周前曾经寄东西给我,但我没有收到。接着,他就告诉我当晚会有个女人送东西到柜台,包裹送到之后,我应该立刻去大厅领取,因为那个东西极度敏感。”
“你有收到第二件包裹吗?”
“没有,柜台的警卫说当晚没有女人出现。我回家之后就忘了这件事,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卢卡斯停一下,“我在想,打电话给我的会不会是乔。”
“为什么挑上你?”
“我完全没概念。”
“这些人似乎认识你。”
“也许他们读过我的专栏,也许他们是我的仰慕者。”莫拉没接话,卢卡斯就自嘲地笑说,“很有可能,不是吗?”
“你曾经上过电视吗?”莫拉问道,同时心想:卢卡斯很上镜,黝黑好看的五官适合上电视。
“从来没有。”
“你只在《波士顿论坛报》发表文章?”
“只?我心灵受创了,艾尔思医师。”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从二十二岁开始当记者,刚开始是《波士顿凤凰报》及《波士顿杂志》的自由作家。一开始还蛮有趣的,但是自由写作付不起账单,所以我很高兴能在《波士顿论坛报》落脚。刚开始写城市观察,花了两年待在华盛顿特区做特派记者,后来回到波士顿写每周专栏。所以,的确,我从事记者这一行已经有段时间了。虽然没赚很多钱,但显然获得一些仰慕者。既然乔瑟夫·洛克似乎认识我,”卢卡斯稍停,“至少我希望他是个仰慕者,而不是讨厌我的读者。”
“就算他是你的仰慕者,眼前的情况还是相当危险。”
“我知道。”
“你了解整个计划吗?”
“我和摄像师进去,拍摄的内容会由一家地方电视台做实况转播。我猜绑匪会用某种方式监控,确定我们真的有转播。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抗议转播和现场有五秒秒差的标准做法,以避免……”卢卡斯没再说下去。
以避免说出惨不忍睹的画面。
卢卡斯做个深呼吸,“你会怎么做?艾尔思医师,如果你在设身处地为我想的话。”
“我不是记者。”
“所以你会拒绝。”
“正常人不会自愿走进人质挟持现场。”
“也就是说,记者不是正常人。”
“必须认真考虑。”
“我告诉你我的想法,只要我愿意去做,就有四名人质可以活着走出来。就这一次,我所做的事情是值得写成新闻报道的。”
“而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做?”
“我愿意尝试。”卢卡斯说道,然后又带着平静的诚实语气说,“但我也真的很害怕。”他的坦白消除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很少有男人能勇敢承认自己很害怕,“黑德队长要我在晚上九点前给他回复。”
“你想怎么做?”
“摄像师已经答应要进去,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感觉很懦弱,尤其是在可以救出四名人质的情况下。我现在一直想到驻守巴格达的记者,以及他们每天要面对的状况。相较之下,我要做的事情易如反掌。走进去,跟疯子谈话,让他们告诉我他们的故事,然后就走出来。也许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一个抒发的管道,让民众听见他们的想法。只要做这件事情,我或许就可以结束整场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