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3/4页)

凯斯托夫夫人硬邦邦地说:“确实是。肯莫尔真不走运,我正好是塞尔维亚人。这些就是肯莫尔在学校里使用的词汇。”她的脸涨得通红,“塞尔维亚卡车司机都不会这么说话,伊文斯小姐,所以我决不允许这样的词语出自一个小男孩之口。肯莫尔说我是个pizda。”

达娜说:“pi——”

“我知道肯莫尔刚来我们国家不久,因此我一直在体谅他。但是他——他的表现应当受到严厉批评。他总是和别人打架,今天早上我责备他时,他——他竟然辱骂我。这太过分了。”

达娜老练地说:“我想您知道他的处境有多艰难,凯斯托夫夫人,而且——”

“我告诉过你,我在体谅他,但是他在试探我的耐心。”

“我明白。”达娜朝肯莫尔望去。他依然双目低垂,脸色愠怒。

“我真心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凯斯托夫夫人说。

“我也是。”达娜站起身来。

“我把肯莫尔的成绩报告单给你。”凯斯托夫夫人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张卡片递给达娜。

“谢谢。”达娜说。

回家的路上肯莫尔一言不发。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达娜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要打架,而且还说出那样的话?”

“我不晓得她懂塞尔维亚语。”

他们到达公寓门口时,达娜说:“我马上就得赶回演播室去,肯莫尔,你一个人在这里好不好?”

“Word。”

肯莫尔第一次对她吐出这个词语时,达娜以为他没听懂她的话,但是她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小孩子们之间的黑话。“Word”就是指“行”。“Phat”则用来形容某些异性:漂亮、热情而且诱人。凡事或酷或爽或绝或棒。如果碰到讨厌的东西,就称之为恶心。

达娜掏出凯斯托夫夫人递给她的成绩单,她看的时候双唇紧闭。历史,及格。英语,及格。自然科学,及格。社会科学,不及格。数学,优。

达娜看着成绩单,心里直发愁。哦,上帝,我该怎么办?“我们另外找个时间谈。”她说,“我迟到了。”

对达娜来说肯莫尔是个谜,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他表现得棒极了。他为人友好,体贴细心,十分惹人疼爱。一到周末,达娜和杰夫就把华盛顿变成了他的游乐场。他们去过珍禽异兽满园的国家动物园,其中的明星当属来自国外的大熊猫。他们参观了国家航空航天博物馆,在那里,肯莫尔看到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怀特兄弟发明的第一架飞机,接着,他们穿过太空试验室触摸到了来自月球的岩石。他们去过肯尼迪中心和圆形剧场。达娜和杰夫带肯莫尔品尝了汤姆汤姆店的比萨饼、麦克特克斯的墨西哥煎玉米卷和佐治亚·布朗的南方风味的炸鸡块。肯莫尔珍惜这每时每刻,他太喜欢和达娜与杰夫待在一块儿了。

但是……当达娜不得不离家去工作时,肯莫尔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变得充满敌意,与人势不两立。让达娜整天做个管家婆是不可能的,而且保姆们也讲述过与肯莫尔共度的夜晚是多么可怕。

杰夫和达娜曾经试图跟他讲道理,但这样做毫无效果。

也许他需要专家的帮助,达娜心想。她对困扰在肯莫尔心底的那些深深的恐惧毫不知情。

华盛顿论坛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正在播出,达娜的联合主持人——风度翩翩的理查德·梅尔顿和杰夫·康纳斯坐在她身旁。

达娜·伊文斯正在播音:“国外新闻方面,法国和英国仍然就疯牛病争得不可开交。请看勒内·利诺尔从兰斯发回的报道。”

在控制室里,阿纳斯塔西娅·曼下达了命令:“出外景。”

一幅法国乡村的画面跃上电视屏幕。

演播室的门开了,一群男人走进来靠近播音台。

大家抬起头。汤姆·霍金斯这个年轻而雄心勃勃的晚间新闻制片人说道:“达娜,你认识加里·温斯罗普。”

“当然。”

加里·温斯罗普本人比照片上更英俊,他四十多岁,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笑容慈爱,魅力四射。

“我们又见面了,达娜,谢谢你的邀请。”

“您能来我感到很荣幸。”

达娜环顾四周,有半打秘书们突然给自己找到了待在演播室的紧急借口。加里·温斯罗普肯定对此已习以为常,达娜想着,觉得真逗。

“您的版块过几分钟开始。坐到我身边来,好吗?这位是理查德·梅尔顿。”两位男士握握手。“您认识杰夫·康纳斯,是吗?”

“我当然认识。你应当在场上投球,杰夫,而不是评论赛事。”

“真希望我能够那样。”杰夫悲哀地说。

在法国的外景结束后他们切换到了一个商业广告,加里·温斯罗普坐下来看着广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