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路易丝(第2/5页)
“就是头疼而已,我现在觉得好一些了。”
“我能进来吗?”
我心跳加速,面上一红。我看起来糟透了。但那不应该是要关心的事情。那不重要。我还觉得自己撒的谎被发现了,一切谎言之下是一个愚蠢的秘密,我被这个秘密所束缚。我和你的妻子做了朋友!
“当然。”我让到一边。只有到了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并不完全神志清醒。他没有酩酊大醉,但眼里却一片迷蒙,脑子也不听使唤。他徘徊着进了厨房,我把他带到客厅,又拿了另一个杯子,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新酒,然后去客厅找他。阿黛尔昨天给我的笔记本在沙发边的茶几上,我坐下的时候悄悄将它塞到地板上他看不见的地方。我觉得有点儿难受,他究竟要在这儿做什么?我要被解雇了吗?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正坐在沙发边缘,在我这一团糟的生活中显得格格不入。我记起他的家宽敞又整洁,我有点儿束手无措。电视机上永远有没擦掉的积灰,亚当永远像旋风般跑动,角落里遗落的玩具和凌乱的游戏道具就是证明。我把杯子和一瓶新酒递给他,又把那瓶几乎已经被喝光的酒瓶里的剩余残渣倒进我的杯子。明天上班时我会带有宿醉,但我怀疑我不是唯一宿醉的那个。明天是星期五了,至少,我不必担心叫亚当起床上学的事情。这让我觉得空虚,我又喝了更多的酒。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儿?”像这样挨着他坐是种怪异的感受。我的整个身体如遭电击,即便我的心想试图保持冷静,身体却出卖了我。
“我担心你不来上班是因为我的过错。”他没有看我,“你知道的,因为我对你的差劲态度。他们说你从来不请病假。”
最后那句倒是没说错。这是份好工作,还离我家很近。我情愿拖着感冒的身子去上班,也不愿承担丢工作的风险。而且它给了我从学校里的妈妈和孩子们之间脱身歇口气的美妙时间,让我一周有三天可以与成年人为伴。请病假让我有愧疚感。我应该诚实一点,但是阿黛尔让这件事变得那么合理,平心而论,这个国家里谁都会偶尔这么做的。
“我从你的档案里找到了你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但我想要是我打电话来,你会挂断的。”他侧眼看我,眼里是戒备、悲伤和醉意。他是那种你想要去治愈的人,也是那种你想让他来治愈你的人。不管怎么说,他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连我缺席一天都要在意?而且我为什么要挂断我上司的电话?我想到药柜、电话,还有阿黛尔甜美的笑容。他也想试图控制我吗?又或者,是因为伊恩和别人在一起的幸福生活令我生气,所以我看每个男人都觉得举止可疑?呃,我真讨厌自己想太多。
“也许你应该回家去。”我说。
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仿佛突然注意到了之前忽略的事情:“你儿子还在睡觉吗?”
“没有。他跟着他父亲走了,要离开一个月。他们今天走的。”我又咽下一大口酒,即便我的脑袋已经觉得略微晕眩,即便大卫的到来让我一阵激动。
“啊。”他说。他也许有点儿醉,但是还努力保持清醒。
“有家的感觉一定很好。”
“我有过一个家。”我说,我的话听起来比我想表达的更尖刻。莉萨怀孕了。“现在我是个在伦敦的单身母亲。一个人在三十几岁的时候,总是太容易在伦敦结交新朋友。或者,太不容易。”我举起酒杯。“过着摇滚式的潇洒生活。不过,”我补充,“你们可以有个孩子。你们两个都足够年轻。”我说的这话几乎是攻击性的——是坚定地在提醒他,他已经结婚了。提醒他,也提醒我自己,提醒我那近距离接触他就手足无措的身体。
他很快喝光了酒,又给自己倒了更多。哪怕在我这远远不够清醒的头脑里,他倒酒的动作都有点儿太过老练。这是他们问题的一部分吗?他酗酒?他醉酒的频率怎样?
“我在想,这是不是命中注定。”他说,“我们在酒吧的相遇。”
我几乎要大声笑出来,但我发出的只是疲惫的咯咯声:“我想,这只是运气太差。”
当时他看着我,是真正地看着我,直视着我的眼睛。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头发乱成一团,没有化妆,样子基本上糟糕透了。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稍稍兴奋起来,情难自已。他的确对我做了什么。我的大脑仿佛被关进了盒子里,全凭身体做主。“哎,总的来说,这事的结果对我并不好。我终于遇到了一个我真正喜欢的人,但他结婚了。”这话很轻浮,借着一半醉意捅破半层窗户纸。我本可以说这是一个错误,绝不会再犯的错误。我应该那么说。但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