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诡计 利马症候群(第13/44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点、三点、四点……到了傍晚的时候,她依然静静地躺在我的床上,就像一个被遗弃的人偶。我的心乱撞得快要蹦出胸口了,我使命地摇晃起她的全身来,但一切都是白费功夫。我端来了一盆冷水,想浇醒她,但犹豫着还是放下了,我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脸颊,边对自己说:“没问题的,该醒醒了。”但我已经逐渐加大用力到抽打的程度,她还是一动不动。
一瞬间,我呆立在床边,感到一切都已经迟了,自己当时为何这么心急,要将所有的安眠药都灌下去呢?我感觉眼前发黑,胸口发疼。我也不要再想着把她安全地交给警方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正这么几乎无意识地站着,她忽然咳嗽了一声。我转向她,她还是没有醒。我一下子抓起她的手,还是能感到一股温度。我依然抱着一些希望,安慰着自己说再等一会儿一定会醒来的。但是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晚上九点,她已经整整昏睡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我不停地重复这四个字,觉得现在一切都失控了。我不但无法左右她对我的看法,现在,我连让她醒过来都做不到了。“所以,我没有资格……”我知道即使她再也不能对着我大呼小叫了,我也不能去看到她的面容了,因为我作为一个剥夺她生命的杀人凶手,又有什么资格看呢?
事到如今……我忽然想到了一线希望,冲过去拿起了电话。是的,这时候拨打急救电话,应该还来得及吧?我按下了号码,但是按到最后一个键的时候手开始了颤抖。“如果、如果救护车过来……我是否、我是否……自己能解释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的姑娘躺在我的床上?我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醒过来之后难道不会……”但是当我想到我竟然害怕她醒过来之后说出真相,便立即为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惊愕和可耻。难道自己真的希望她死去吗?
“呵呵,这倒是丢掉‘烫手山芋’的最好方法。”我这大约是最后的自嘲了。我按下了最后一个键,接着听到电话里的询问声。我正想说出这一切,甚至想要自报“家门”说我的人质有了生命危险,但在恍惚中我依稀听见她再次发出了一声咳嗽。
我回头看着她,她的身子动了一下。电话那头的人员焦急的问着我地址,而我看见她一个翻身居然坐了起来。我咽了口口水——居然坐了起来!我摔下电话,叫道:“你醒啦?”她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不明白我的问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坐在那里不断挣扎,似乎想要从床上下来。
我镇定下来,把电话挂好,一步一步走过去,仔细看着她。她的动作逐渐有力起来,不一会儿又开始骂起我来,说的依然是那几句话,看来这回她完全记起来了,身体也看似没有什么问题。我哈哈大笑起来,抄起桌上的抹布再次塞了进去,把她硬生生地按回床上,在她耳边得意的道:“给我老实点!你的小命可在我的手里。”边还装作粗暴地推搡着她的肩。
她一开始扭动着身子,但后来似乎因为体力不支也不动弹了。这回我却丧失了兴趣,心里甚至还不安起来。心想她这段时间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更是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我盘算着该怎么动手喂她,又道:“老实点就给你吃东西。”边小心翼翼地摘下抹布,防止她又要咬到我的手。但她似乎真没力气了,就像个听话的孩子一般躺着。
我边拆着包装塑料,边听到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都不拿东西封住窗户,也不怕别人看见?”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窗。但我把窗帘拉得好好的,再说现在是晚上了……她又道:“哦,反正是荒郊野岭,大白天的也没人过来。”她说的非常放松,似乎已经把我当成是个好“欺负”的……
“吧嗒”一声,我手中的饭盒跌落在地。我这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她看不见,她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安眠药,她睡了一天一夜,所以……她以为现在还是大白天,她把屋顶白炽灯的光当成了窗外的阳光,她不知道现在其实已经是晚上了。
“哈……”我俯身拾起饭盒,正想告诉她她已经睡了很久,但蓦然我想到了什么,蓦然我的身子打了个颤栗,蓦然我的脸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抬头看着她被蒙的严严实实的眼睛,我想起了老庄之前告诉我的关于阿建的秘密——“他瞎了,他看不见。”我就是根据这个秘密把她带离了魔窟。而现在,她的眼睛被蒙着,她也就几乎等同于瞎了。而现在,一瞬间我就在心里构建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而现在,我要利用她的“瞎”来给自己作不可辨驳的不在场证明了。阴差阳错地,我等了一天一夜,终于可以摆脱“绑匪”这个罪名了——就依靠着侦探小说中的异数:“叙述性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