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往事如烟(第6/9页)
第三,苏、齐两家的态度和立场当年十分明确,胡青山自然是知道的。他既然会背着他们藏匿宝藏,那他给他们的两把钥匙究竟是不是真的和宝藏有关,这得打个问号;
第四,真的会有什么锁吗?一把锁又怎么才能藏匿一个藏宝地?怎么想都觉得是胡青山用来忽悠苏、齐两家的借口。要不然苏正和他老子找了几十年了,怎么就丝毫找不到一把锁的踪迹呢?
既然锁和钥匙都不重要,那追本溯源,真正重要的东西还是佛灯。我甚至可以认为,无迹可寻的锁和造型古怪的钥匙,都是胡青山放的烟幕弹,是用来转移视线的。
历史向来是动荡不安的,尤其在那样的年代,普通的地方根本没可能让胡青山来藏匿宝藏,所以这地方必定是寻常人找不到的,而且无论遇到什么变故都不用担心。这种地方不好找,要么固若金汤,要么与世无争。
我首先想到的便是明故宫,把宝藏藏在深宫内院之中是最为保险的。解放军和过去的农民起义不同,有组织有纪律,不会见财起意。而且南京的明故宫好像在咸丰年间就因为清军和太平天国打仗而被一把大火烧毁了,现在早已是一片平地,只剩下一个午门和一些柱础。
明故宫不行,总统府更不行了,国民党逃的时候肯定把总统府底朝天地翻一遍,解放军解放南京的时候肯定又翻了一遍,估计连只蟑螂都藏不起来。
我仰面躺在床上,觉得这个思路不行,还是得和佛灯有关。
忽然视线落在了床头的墙上,像我家这种老房子的墙壁,以前都是用旧报纸糊墙的,日积月累糊了一层又一层。我突然看见墙上的一张旧报纸上有个新闻标题,写的是“陕西法门寺惊现千年地宫”。我一骨碌爬起来,趴在墙上看,这张报纸距今正好十年,也就是1987 年,陕西宝鸡的法门寺佛塔因为施工而无意间掘出了一个洞口,就此发现了一座沉睡上千年的地宫。
我大喜,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古代的大型佛塔都是有地宫的,琉璃塔贵为古今第一塔,自然也有地宫。但是在一百多年前,大报恩寺和琉璃塔就已经化为灰烬了,人们只知道大报恩寺大概的位置,但具体琉璃塔是建在哪里的,就不得而知了。地面上的建筑容易被摧毁,但是地下的建筑就不同了。
都知道房子越高地基就越深,这样才能稳固。琉璃塔当年傲视金陵,地基一定很稳固,就算地面上的塔身被摧毁了,地宫留存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法门寺的地宫有三十多平方米,虽然不大,但倘若里面塞满了绝世古玩,那称之为宝藏实在是无可厚非。
这么一推测,顿时觉得很有道理,我不禁扬扬自得地嘿嘿笑了几下。
如果宝藏真藏在地宫里,那胡家一直保存着琉璃佛灯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此,我觉得坐不住了,忙换上衣服直奔新华书店。我先买了份南京地图,然后又去了趟图书馆,找了一个多小时才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本1976年南京出版社出版的《南京历代地方志记略》。
照着《地方志》,我大致在如今的南京地图上勾勒出了当年大报恩寺的地理位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范围居然是东起晨光机器厂,西至雨花路,南达雨花台,北抵秦淮河边,没个几万平方米是打不住的。这要怎么找?历经一个半世纪后,这片地方现在遍布着居民区,百年前的痕迹早已无迹可寻了。
我不甘心,又找来一本关于南京古建筑的书,其中记载了大报恩寺的结构,由此推断出琉璃塔应该是在全寺的中轴线上,和山门、主殿在同一轴线上。我大致计算了一下,勉强把范围控制在了比之前小很多的程度,但粗略一算,这里面还有七八千平方米的范围。
我突然觉得,无论是苏星江还是苏正,应该也曾想到过宝藏藏在琉璃塔地宫里这一点,但光知道这一点现在看来根本无济于事,因为没人有能力在这么大范围内掘地三尺寻找地宫,别说个人,就算政府恐怕也办不到,因为这个地界里住的全是活生生的人,这么做不仅劳师动众,还等于是公告天下了。
我突然觉得胡青山实在是太聪明了,他肯定早已算准了这些,就算有人猜到宝藏藏在地宫里,也找不到地宫所在:个人会受限于政府而无法大肆挖掘;政府则会因为顾虑到社会稳定和人民舆论,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是不会兴师动众的。
胡青山也许是真的打算让宝藏长眠地下了,但是他这个决定却在二十几年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就是胡家上下十七条人命。
想到二十七年前的那场大火,想到黑夜中那排死寂的墓碑,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危险,因为现在我是众所周知的胡家最后一人,想否认都没用。我最为担心的是,那些一直觊觎宝藏的人会盯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