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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我的手,把我头上编发的发卡都取了下来,头发蜷曲着落到我的腰间,盖住了翅膀。他从没做过这样的事,不过他给我们梳头的时候不算。可之后,他任凭我的头发就那么散开着,把我的发卡子塞进了他衬衫胸前的口袋。
最后他说道:“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这话不全对。我的脾气跟福佑一样,只是我忍着,不发作而已。我跟利昂奈特一样没耐心,但是我尽力不表现出来。我读书的时候像扎拉,跑步的时候像格莱妮丝,跳舞的时候像拉文纳,编出的头发像海莉。每个人身上都有我的一点点影子,只有艾薇塔的天真和单纯在我身上没有。
我唯一真正特殊的地方是,我从未哭过。
没有人能做到这点。
他妈的旋转木马。
“你只在单子上写你要的书,从没过分要求其他东西。你帮助其他女孩,听她们倾诉,安慰她们。你替她们保守秘密,也答应保守我的秘密,但你自己没有什么让人保密的事。”
“我的秘密已经是我的老朋友了;如果现在出卖它们,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差劲的朋友。”
他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洞穴里,然后消失在瀑布中。“我不是想听你的秘密,玛雅;你之前的生活只属于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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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埃迪森,眼神犀利,他忍不住笑了。“我不会道歉的。”他直率地说,“这是我的工作,我必须要查证所有的事实,组成一个对付他的利器。医生说他准能撑到审判的时候。”
“可惜了。”
“审判意味着正义。”他猛地说。
“某种程度上,算是吧。”
“某种程度?这——”
“难道‘正义’能够改变他做过的事吗?我们经历的哪一点能改?能让玻璃柜里的女孩起死回生吗?”
“是不能,但是可以防止他继续这样。”
“他死了就不会了,也不会引起轰动或是浪费纳税人的钱。”
“回到瀑布。”维克多见埃迪森还想申辩,马上下了指令。
“扫兴。”女孩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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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一件事,玛雅。”
他眼睛露出挑战的神情,声音里也是。
他期待我跟他提出个无理的要求,比如说自由;他或者期望我像洛兰那样,跟他提出要走出花园,但那根本不是什么自由。
我很明白。不要提不该有的要求,像扔掉搭讪人给的电话号码一样,不要抱希望。
“这个摄像机能撤掉吗?别装新的了。”我马上提问,然后看到他阴郁的脸上闪过一层讶异。“不要摄像机,不要麦克风?”
“就这样?”
“能有个实实在在私人的空间就好了。”我耸耸肩,解释了一下。好久没有过让头发披在后背和肩膀的感觉了,一种挺奇怪的感觉。“我们去哪里都被你看见,哪怕想看我们上厕所都能办得到。只要在一个地方不装摄像头就够了。这样能让我们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对精神健康大有帮助。”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才说:“对你们都有好处。”
“对的。”
“我让你求我一件事,可你求的是对你们都有好处的事。”
“对我也有好处啊。”
他又大笑起来,伸手一下把我搂到胸前亲起来。然后就是解我的扣子,把我放到一块较低的被水雾弄湿的石头上。我闭上眼,思绪飘到《安娜贝尔·李》上,想到她在海边那个王国里的墓。
我想天使不会嫉妒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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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问题的时候可以讲那么多话,多得吓人,可是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维克多心里涌上一个有点邪恶的想法,如果现在把这姑娘放到法庭上,看着双方律师互撕该是什么场景。虽然她说得很直接,可她总是绕圈子,避重就轻,答非所问。问她男孩的事情,她好像就从那开始说,可是不知怎么就绕到别的事情上了,说来说去,关于男孩的事提了就过。律师肯定会恨她的。他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把男孩的照片找出来,正对着她放在桌上。
一开始她故意不看,眼睛一会儿瞅镜子,一会儿瞅地面,再看看烧伤的地方,摸摸割破的伤口,然后用了浑身力气叹了口气,直视着照片。她轻轻地拿着照片的边沿,仔细看着从驾驶证上揭下来的因放大而有点模糊的照片。拿着照片的手开始发抖,但是没人说话。
“你会习惯于花园里的生活,”她焦虑地说,“就连有新的女孩进来也会习惯,有人死了就会有新人新来。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