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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他告诉我怎么做,我都试着听他的话,很认真地去做,可是就是吸不进来气。我不再挣扎,四肢像灌了铅一样重,瘫倒在他怀里。他的手一直堵在我的口鼻上。浑身上下都沉重得不行,我几乎感觉不到胸中的千斤重担了,他慢慢地不断重复刚才的指令,一次又一次,然后空气似乎一丝丝进来了。我的头突然觉得晕极了,但我至少能呼吸了。他的手放到了我肩上,开始帮我揉肩膀和胳膊,然后继续小声说:“吸气。”
最后,我本能反应地跟着他做,不需要想就照做了,我闭上眼睛,不想见证无形的羞耻感。我以前从未因为恐惧出现这样的状况,虽然我见过其他女孩的各种反应,但我为自己做不到这么简单的事感到耻辱。更何况,还有别人在场。我心里感觉,差不多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我一旦站起来就会头朝下直接倒下去昏倒。可我就想要站起来。
戴斯蒙德用双手紧紧搂住我。虽然不痛,但也让我无法随意走动。“我是个胆小鬼。”他悄声说。“更糟的是,我想我是和父亲一样的人,但是,如果我可以这样帮你的话,请允许我尽一份力。”
如果卖火柴的小女孩也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她身后搂着她,给她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拥抱,用他自己的身体抱住她,她会活下来吗?
又或者他们俩会一起冻死?
戴斯蒙德挪到墙边,慢慢地把我拉过去,让我挨着他的腿,而后让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声。我用仍然颤抖的呼吸测着他的心跳,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感到他心脏在收缩。他跟他哥哥的强壮外形不同,没有那种肌肉的明显压迫感,也不像他爸爸那样结实有力。他更像一个练跑步的人,身材修长,有棱有角,他温柔地哼着歌,我听不出是什么,靠在他胸口也听不清,但他的手指在我的皮肤上弹着钢琴的和弦节奏。
我们在潮湿阴暗的山洞里坐着,衣服被瀑布淋得湿透,像两个刚做了噩梦的孩子相拥在一起,但不同的是,我睡着了,噩梦还在。我醒来了,噩梦还在。三年半以来,每一天都做着噩梦,痛苦永远地就在那里,没有什么能够慰藉这种痛苦。
不过,我可以假装,有几个小时它不在。
我可以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把我的幻想照射在墙上,在火光退去前享受那虚假的温暖,然后孤独地留在花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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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精神振作了一点,维克多问道:“她们不止是你的患难之交吧?她们是你的俘虏朋友。”
“有一些是朋友。她们全部都是我的家人。处着处着就成一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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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认识别人也是件苦差事。等他们死的时候,你会更痛苦。有时我觉得这种痛苦真是太不值了。不过,花园里始终弥漫着孤独和阴魂不散的死亡威胁,跟别人接触会让你感觉安全一些。虽然这种感觉不会因此得到减缓,但确实会觉得安全一些。
所以我明白纳奇拉比福佑更担心忘记往事。她是个艺术家,她画了一本接一本的家人和朋友的速写。她也会画一些喜欢的服装造型、家和学校的图,还有市公园里的小秋千,她第一次接吻的地方。她一遍又一遍反复地画,只要有细节记不清或是出错了,就会恐慌。
还有扎拉那个小婊子,你听听福佑给她起的这个外号,就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了。福佑一般对于别人胡扯都是零容忍,逮到就要骂。扎拉大脑的默认设置就是刻薄。我蛮欣赏她有自己的见解,但她非得整出幺蛾子,打碎别人赖以存活的幻想。纳奇拉之类的女孩坚信,只要自己没忘记以前的生活,早晚还是会有再见到的一天。我每个星期都得给她俩拉架,经常是把扎拉拖到溪边,塞进水里,等她冷静了再从水里拎出来。她算不上是我的朋友,但只要她不说话,我还是喜欢她。她和我一样,喜欢看书。
格莱妮丝不停地跑,绕着走廊无数遍地跑,花匠只好让洛兰给她双份吃的。拉文纳等少数几个人有MP3和小音箱,她可以接连跳几个小时的舞,跳芭蕾、嘻哈、华尔兹、不穿鞋的踢踏舞,跳她多年来学过的所有舞种。碰到你正好从她身边路过,她还会抓起你的手,拉着你一起跳。海莉喜欢给大家编头发,她能把每个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皮娅看什么都要弄个清楚,玛兰卡做的十字绣美极了。玛兰卡有一把小小的但非常锋利的刺绣剪刀,花匠要她用丝带把剪刀套在脖子上,这样别人就没办法拿剪刀伤人了。艾达拉会写故事,埃莱妮会画画,有时艾达拉会让埃莱妮或纳奇拉帮她画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