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第4/17页)

“你不应该杀死她们,而应该让自己站在光下。”说完,我抱着渡,走出房间。

片刻后,屋内响起了哭声。

~ 9 ~

直至日落西山,下山的小径上,才有了我久盼的背影。

女孩跌跌撞撞,走得仓促。她的背影依旧单薄,但脚步却有了重量,一步一步,终于走在了只属于自己的轨道上。

江婆送下来一封信,说是那女孩留在房间里的,想来应是给我的。我拆开后,字迹娟秀。

“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与同学起了争执,一时骄横,执意要父母连夜去寄宿学校接我回家,那场车祸是不会发生的。安格和小七的出现,帮我担下了那份愧疚和不安。躲在阴影之中的我,自欺欺人地活了这么久。

“但从今以后,无论生命上扬还是下沉,我都会自己站在光下。”

信读完之后,女孩也早已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只剩下怀中的渡,一声接一声地冲我叫着。

人生如戏

第二个故事:生死一场,皆是表演。

~ 1 ~

公寓的东南方向,有一片山桃。正是最后一季花期,它们争先恐后,开得满目灿烂,好像生怕落英缤纷之后,再无人留心注意。

渡扭着胖胖的身子,绕着几棵山桃,一遍遍转悠,不停地寻着一些能让它玩弄的虫子。我唤了它几遍,它都充耳不闻。眼瞅太阳要落山,再不回去,江婆又该满山寻我们了。

“渡,你那么胖,就算有虫子也被你踩死了。”

胖猫冲我叫了一声,依旧自顾自地寻着。

我叹了口气,朝它扑过去,可还没抱稳,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吓得我一下子松了手。

同样受惊的渡,朝我的身后瞪起了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男人慌忙解释,一手冲我摆着,一手从地上拾起了方才掉落在地的纸袋,放在了身后。

“没关系的。”大概是山下的人,来采些野菜野花。不过精明的人都会选择清晨,采摘刚破芽的新叶。眼前的男人踏着暮色而来,一定是没什么经验。

这样想着,我便好心提醒了起来:“您是来采野菜吗?那您应该早些来的,晌午的太阳一晒,花草都打蔫了。”

听了我这话,男人冲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您误会了,我不是采野菜的,来这儿是找公寓。”

“自杀公寓?”

男人愣了一下:“您知道?”

“你绕了远路,从那边上山,爬到山顶就能看到。”

“哦,是这样啊。那我现在该怎么过去?光是能看到那座楼,可我怎么绕都绕不过去。”说着,男人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寓,收敛了笑意,一脸焦灼。

“和我一起吧,我也正要回去。”我朝男人笑了笑,抱着渡走在了前面。许是渡也对这男人来了兴趣,一跃挂在了我的胸前,险些将我扑倒。

男人一时还没回过神,瞪着眼睛看着我:“你也要去?”

“我是那里的管理员。”

~ 2 ~

坐下来的男人,先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方小帕子,在脸上细心地擦了起来。从眼窝到下巴,全都细心地拂过,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擦完后,他又将帕子叠得方方正正,揣进了口袋。然后起身,从上到下,整理了一遍衣服,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不好意思,走得太久,一身狼狈。”

“没关系,喝水吗?”

“那就麻烦您了。”男人朝我微微躬身,挤出一脸褶子。

接过水杯后,男人开始打量起了房间里的布置:“这就是自杀公寓啊。”

我没有说话,抽出登记簿,翻到新的一页,推到了他面前:“考虑好了后,就请您按这提示,填写一下个人信息。”

“填写完了呢?”

“领取房卡,楼上的房间里,有很多工具供您挑选。”

男人听了我的话,皱了皱眉,接过登记簿,扫了一眼后,抿住了嘴巴。

“有问题吗?”

“那我的自杀过程,要从上楼才开始是吗?”

男人的问题莫名其妙,虽然一时令我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了他:“从您进自杀公寓的那刻起,应该就开始了吧。”

“对,对,你说得对,”男人转着眼睛,忙不迭地点头,“那您稍等一下。”

说完,男人从脚下的纸袋中拿出一台小巧的数码摄像机,放在手中摆弄了几下后,放在桌面上。紧接着,他前后移动了几下椅子,像是在根据屏幕中的影像,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男人的举动,不仅让我不能理解,就连一直趴在桌上的渡也立起身子,向摄像机凑了过去,小心地闻着。

“好了,这下应该就可以了,”男人冲着镜头说,也像是冲着我说,“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