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身份更迭,渐行渐远(第2/4页)

他说着就要朝李成轩拜倒,后者手疾眼快地将他扶起,忙道:“萧先生太客气了,本王与既明、西岭一见如故,如今已是朋友了。”

萧致武面露几分欣慰与谦虚,这才转头看向养女西岭月,见她神采尚好,身上穿的衣料也是极贵重的,便知她这半年里过得还不错。

此时西岭月也发现了萧致武身后的两人,连忙喊道:“朱叔、小霖哥,你们也来了。”

这两人是萧府的家仆,朱叔四十六七,是萧府总管;另外那个是他儿子朱梓霖,在锦绣庄任职总采办,二十四五,浓眉大眼。朱叔父子是看着西岭月长大的,彼此的感情亦是深厚,几人互相问候一番,半盏茶的时间就过去了。

人久别重逢,难免多说几句,长公主在旁等得实在着急,只好开口打断:“萧先生,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你赶快把这孩子的身世说出来吧!”

几人闻言,连忙聚精会神看向萧致武,等着他开口。他便坐回席上,喊了一声:“老朱。”朱叔及时递上一个包袱,萧致武接过,却不着急打开,只将左手按在包袱上,幽幽开口,“不知诸位贵人是否还记得,十八年前,西川与吐蕃突然交兵,后来又在台登鏖战之事?”

长公主是个妇道人家,根本不关心政事。但郭鏦自然是晓得的,此事在当年很轰动——

西川自古与南诏、吐蕃临近,常年来边境烦扰,朝廷烦不胜烦、防不胜防,后来还被吐蕃侵占了整个嶲州。这种情况持续了数十年,直至韦皋受封剑南西川节度使,短短数年间与南诏、吐蕃开战数次,大获全胜,终于解决了边境之扰,收复了嶲州。

而最关键的一场战役便是在贞元五年的深秋,西岭月也是在那一年出生,韦皋率部和吐蕃在台登鏖战,将敌军全部歼灭,吐蕃从此退出嶲州。因着此事,德宗龙颜大悦,对韦皋多有奖赏,只是苦了西川子民,那几年间面对了无数兵戈之事。

萧致武见几人都不说话,便继续回忆道:“犹记得那年初秋,草民外出采办丝帛,遇上了节度使征兵发军,两路截断,耽搁在外。中秋那晚草民没赶上进

城投栈,便与仆从落脚在西岭雪山附近,因是过节,便寻思着暖一壶酒、猎几只野味,大家喝上几杯。”萧致武刻意看了朱叔一眼,继续说道,“草民带着老朱去找断枝烧火,不知走到了何处,突然听见一阵婴孩的啼哭。草民和老朱顺着哭声寻过去,便瞧见一个刚足月的女婴躺在山脚下的石缝里,裹着被褥,一张脸冻得青紫。”

长公主听到此处,明知道西岭月身子无碍,却还是感到一阵揪心:“后来呢?”

“当时草民膝下只得一子,正想再要个女儿。草民见那女婴冰雪可爱、四肢健全,声音也洪亮,便将她抱走了。草民叫下人猎了头母狼,喂她喝了些狼奶,待翌日进城寻了个奶娘,就这么一路哺喂着,将她带回到家中。”萧致武说着看向西岭月,微微笑道,“那女婴就是阿月。草民见她肩头有个月牙形胎记,又是中秋夜在西岭山脚下寻得,便为她起名‘西岭月’。”

“你为何没让她姓萧?”长公主感到很不解。寻常人家捡到孩子都是认了自家姓氏,哪有另起个姓氏的?

听了长公主的话,萧致武沉默一瞬,才道:“不瞒长公主,草民见阿月的襁褓是上等丝绸,还以为是哪户富贵人家因遇上战事,不得已将孩子落下。草民一直有预感,阿月的亲生父母会回来找她,故也不曾想过要养她一辈子,便没让她姓萧……哪知拙荆自

产下犬子后身子太弱,一直未有所出,阿月又机灵懂事,甚得草民夫妇喜爱。后来养着养着,也养出了许多感情,便将她视如己出了。”

萧致武这番话说得真诚,在座众人也都相信。毕竟任谁捡了个孩子,都不可能立刻视如己出,况且他本身也有子嗣。想来当时萧致武的确是存了心思,还想着养她几年便放她去找亲生父母,才给她起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只是他没想到西岭月聪颖可爱,又一直没找到父母,这般养着养着,渐渐生出了深厚的感情,将她看成自家女儿了。

显然这些内情西岭月早就知道了,她一直在旁默默听着,没有问过一句。

长公主则继续发问:“这孩子被你捡到时,除了这个胎记,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信物?”

“有。”萧致武答得很痛快,终于拍了拍手里的包袱,解开了它,“当年捡到阿月时,她的襁褓、衣裳……一切物件我都留着,就是想到以后她认亲用得上。”

萧致武说完这几句,已经把包袱彻底解开,将其中的东西一件件拿了出来,摊在桌案上。众人皆围上去细看,只见其中有几件婴儿的衣物、一套襁褓,都是上等丝绸缎面,即便已经微微褪色,但手感依旧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