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头蜉蝣(第2/20页)

很多人恨他们恨得牙根痒痒,可偏偏又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生怕被他们惦记上,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因为元亮很清楚马大河那几个人的德行,所以看见人头后,迅速地做出了判断。看来他们这次属于恶作剧,元亮走的那条路是到三队的必经之路,路上的冰还有雪堆怕是早就计算好的。

“所以这次的事绝对是那几个狗崽子在搞鬼!”元亮满脸愤恨。

“那颗头你怎么处理了?”我问道。

元亮嘿嘿一声冷笑:“我给偷偷放派出所门口了,我让这三个狗崽子再张狂!”

我失笑,元亮这招倒不错,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过了四五天,那天傍晚我才从西坎子村送信回来。今年的雪下得比较频繁,路非常不好走,往往要花上比以往多一倍时间才能把信送到。

我异常疲倦地往家走,这时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阵敲锣声。

我心下一惊。在百草镇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突发事件来不及用广播通知的时候,往往就会用敲锣这个方法。据我所知,很多村子都这么干。

我看见一个人远远跑过来,手中拎着一副铜锣,他边跑边敲,不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人。我也急忙凑了过去,只听有人问敲锣人,出什么事了。

天气虽然冷,可敲锣的人竟然额上见汗,可见事情的确紧急。他放下铜锣说道:“我今天到山上砍柴,下山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叫蹲仓的黑瞎子给抓住了。”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东北这边管黑瞎子冬眠叫作蹲仓,蹲仓的黑瞎子一般都会老实地睡过一个冬天,很少有黑瞎子会在蹲仓时期醒来。如果醒来,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黑瞎子蹲仓之前补充的能量不够,它被饿醒了;二是有人打扰到它冬眠。

不管是哪个原因,蹲仓醒来的黑瞎子都比平时要凶残得多,如果那个人被黑瞎子抓住,此刻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没有人怪敲锣的人,那种情况下他去救人的话,肯定也是送命。

救人如救火,一部分人立即跟着敲锣人往山上跑,一部分人回家抄上家伙跟在后面,我也没回家,跟着大伙后面一起上山了。

凑巧的是,我竟然在一群人中看到了老蔡头。我对着他挥挥手,他对着我点头,示意我跟上去。

山上的积雪非常厚,不过由于冬天上山砍柴的人多,还是踩出了一条路。我们沿着这条路往山上跑了将近二十分钟,我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时远远传来一声嘶吼,似乎是什么野兽的叫声,听着特别瘆人。

敲锣人的脸色泛白:“就是那边了。”他颤抖着指着传出嘶吼声的地方。

想到要面对一头黑瞎子,我心里不免紧张,但是看到不少人手里都端着猎枪,心里顿时踏实不少。

一群人中大概有懂得打猎的人,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走在最前面,他对着后面的人摆摆手,示意大家放轻脚步,跟着他走。

我尽量高抬脚,轻落步,可是鞋踩在雪地上还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看向前方,虽然有树木遮挡,但是那片雪地上的情景尤为清晰。

在一片环绕的松树下,有一小块空地,一头很高但是肚子很扁的黑瞎子屁股着地,两只前爪摆出攻击的姿态,而它的对面站着一头野猪。

这是什么状况?

被黑瞎子抓住的人呢?难道已经成了黑瞎子的食物?

我正疑惑,突然发现有点儿不对劲,看清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原来那个人竟然被黑瞎子当成了屁股垫,坐在屁股底下,雪地上洒着零星的血迹,那个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这种情况的确很出人意料,头发花白的男人犹疑了几秒,瞬间做出判断。所有没拿武器的人殿后,四个拿着猎枪的男人成了先锋,拿着诸如斧头、棍子的人先散开,然后以半包围的形式向黑瞎子靠拢。

就在拿着猎枪的几个人慢慢向黑瞎子靠拢的时候,形势又产生了变化,原本正在对峙的黑瞎子和野猪突然发现有人靠近,于是同时转移了视线。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必须交代一下。黑瞎子的威力一般人都知道,可是在东北却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别小看山里的野猪,成年的野猪,特别是孤猪,都是相当厉害的。孤猪一般都拥有一副刀枪不入的身躯,就像是披了一副铠甲。那是因为孤猪一有空就会跑到松树上乱蹭,松树上都有松脂,松脂黏稠,碰到身上之后不会掉,当孤猪身上的“铠甲”越来越厚时,就是老虎都要让它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