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黑龙潭(第30/39页)
听完老蔡头的话,我反倒松了口气:“蔡老爷子,我想你是误会皮包骨了,他捂着鼻子,说不定只是因为不爱闻那个味儿,他可能跟我一样,根本不知道那里的空气有毒。”
老蔡头拍拍我的肩膀:“我这么说就不能冤枉了他。就在你们没进黑龙潭之前,他问我一些关于地下洞穴之类的事儿,我说过那么一嘴,他能记不住吗?”
我整颗心突然凉了,蔫蔫地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蔡头可能也觉得说得太多了,于是叹了口气,也没跟我打招呼,直接下桌走人。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半杯酒,突然一仰头喝了个干净。一个人如果遭遇了爱情和友情的双重背叛,能做的恐怕只有喝酒了吧。
那次跟老蔡头谈完之后,我并没有去找皮包骨。酒醒后我想了很多事,虽说温泉那件事皮包骨做得不地道,可是他毕竟几次三番地救过我的命,不能因为一件事就全盘否认。
日子一晃又过了五六天,一切仿佛都平静下来,可是我心里却平静不下来。那件事一直在我心里反复地煎熬着,我能忍着不去找皮包骨要个说法,却阻止不了自己的脑袋,混乱的思绪弄得我整个头脑都快爆炸了。
可是还没等到弄明白那件事,又有一件事找上了我。
那天早上我到邮局取信,同事把一堆整理好的信件递给我后,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单独递给我一封信。
我有些奇怪,接过来一看,脑袋顿时有点蒙,又是一封寄到鬼马镰的信!收信人仍然是赵凡,寄信人没写,不过上面有寄信人的地址,那个地址我很熟悉,竟然是我姥姥家的地址。
我拿着信,愣在当场,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同事道了声谢,挎着邮袋心不在焉地走出了邮局大门。
寄往鬼马镰的信为什么是我姥姥家的地址?
赵凡曾暗示过我,我姥姥是赵氏的后人,所以我也有成为赵凡的资格。这个说法我当时算是半信半疑,事后并没有找我姥姥确认过。现在突然出现一封从我姥姥家寄往鬼马镰的信,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我反复地看着那封信,直到信封都被我攥得有些发皱,我才强迫自己放开手。
也许……我应该打开看一眼。
我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到了信的封口处,封口处用面熬成的糨糊封得很结实,话说姥姥以前就喜欢用面熬成的糨糊粘东西……
我心里挣扎得很厉害,作为一个邮递员,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私拆别人的信件,哪怕这封信真的是我姥姥写的,哪怕这封信跟我有关……
可是拆了它也许就能解开我心中的谜题……
为了那封寄往鬼马镰的信,我着实纠结了两天,好几次都差点儿把信封撕开,好几次又临时罢手。挣扎许久后,我终究没忍住,把那封信拆开看了。
信上的内容十分出乎我的意料,信纸上只简单地写着一行字:“二十年之约已经到期,请你遵守约定。”连落款人都没有。
拆开的第一眼,我已经确定上面是我姥姥的字,因为我小时候姥姥经常手把手地教我写字,所以我对她的字迹很熟悉,一见就认得。
可是信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呢?什么是二十年之约?姥姥要求遵守约定的人,是不是赵凡?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其实这件事想弄明白很简单,第一我去找赵凡问个明白,但是问题在于我不一定能找到他,就算能找到他,他也不会为我解答;第二就是我回老家去问姥姥。从小姥姥就对我极好,我想如果我去问她,她应该会告诉我真相。
我打定主意,想着哪天请两天假回去看姥姥,顺便问问她为什么会寄那样一封信。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边还没开始成行,就突然接到一个坏消息——姥姥病重!
我急忙请了几天假,用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赶回了老家。看着病床上骨瘦如柴、面容蜡黄的姥姥,我心酸得几乎落泪。
我伏在姥姥床边,一时间心如刀绞。姥姥已经七十岁了,不过身体一向硬朗,过年的时候我们还聚在一起包饺子,怎么一转眼人就病得如此严重了呢?
“姥姥,我来了……”我轻声地呼唤着姥姥。
姥姥张开眼睛,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心疼地摸上我的脸:“我的大孙子哟,怎么瘦成这样了?快让姥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