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黑龙潭(第4/39页)

我搓了搓已经累到麻木的双腿,大致辨认了一下来时的方向,费力地往回走。由于实在太累,我走得并不快,天色越来越暗。虽说我并不怕黑,可是夜晚待在山里的确不妥,我可不想在山中过夜。

我一边暗骂自己糊涂,一边耐着性子慢慢琢磨回去的路线。就在这时,我隐约听到一声马的嘶鸣声和一声低语声,因为离得远,那声音也不是大声喊出来的,所以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有人在说话!

我一阵兴奋,这下好了,碰到人了,应该是住在山下的人。山里人最是朴实,而且都守望相助,我可以去问个路,运气好的话那人能带我走出此时的困境。

我没再犹豫,立刻往传出马嘶的方向跑过去。怕那人走掉,我还使劲地喊了一嗓子:“前面骑马的兄弟,我迷路了,你能送我一程吗?”

没有人回应我,回应我的是几声清脆的马蹄声——但不是朝着我的方向来的,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去的!

我顿时慌了神,那人要是走了,我怎么找皮包骨他们,怎么回百草镇?这荒山野岭的,天又黑,山里不少野兽习惯夜间觅食,要是运气不好碰上黑瞎子或者狼群,不是要我的命吗?

一想到这里,我立时铆出全身的力气去追。可能是这一带的灌木丛太多,山路又窄,那匹马跑不快,我这一追竟然给追上了!

昏暗的光线下,我看见一匹灰扑扑的马正在前面跑,马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背影虽模糊,却让我感觉有几分眼熟。

我微愣,就在这时,马上的人突然间转过头来,同时过来的是呼啸着的马鞭,那鞭子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向着我甩过来,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运动神经还算灵敏,及时往后倒退了两步,那一鞭甩了个空。那人在鞭子落空后冷笑一声,一声呼哨,那灰马突然间人立,接着出其不意地往后一扬马蹄,马蹄正中我的肩膀,那一击实在太重,我只感觉肩头一阵剧痛,险些没一口血喷出来!

我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五六步,马上那人又是一声冷笑,对我说了一句话,只是我肩膀剧痛,竟没听清他说话的内容。那人骑着马绝尘而去,我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半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人分明就是在鬼马镰里见过的赵凡!

鬼马镰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可是赵凡那张脸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心里,所以虽然只是一眼,但我敢肯定那人就是赵凡。

他为什么袭击我,难道是因为上次我没答应他的要求?

我抚着肩膀,一动都不敢动,恨得咬牙切齿,赵凡这人心胸如此狭隘,幸亏前次在鬼马镰的时候我没答应他的要求,否则现在恐怕还陷在鬼马镰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来。

我越想越后怕,更是一刻都不想待在原地。心中的恐惧和焦虑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我拼命往与刚才赵凡消失的反方向跑。正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慌不择路下,我被一块大石头绊倒,这一跤跌得实在结实,加上肩膀上的伤,竟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这一晕也不知多久,清醒时只感觉头痛欲裂,身上头上湿淋淋的一片,原来晕倒那会儿竟下了一场小雨。我挣扎着坐起身。此时的天空仍有乌云未散,还好天边稀疏地挂着几颗星星,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我抚了抚肩膀,那里肿胀得厉害,已经疼痛到麻木,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骨折,只能回去再看了。

想来上次我中蛇毒,是赵凡救的,我曾说过要报答他,现在算是扯平了吧。

我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惘然,有一步没一步地在山路上走着,我没吃晚饭,此时饿得前心贴着后背,要不是一口气强撑着,只怕早支撑不住了。我心里有几分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这么一点没准备地跟皮包骨跑出来找人,现在人没找到,自己倒成了伤残人士。由于饥饿和疼痛,我的头脑越发昏沉,脚步也越来越虚浮。

走着走着,我隐约感觉到地势有些升高了,山风吹在身上,带着股凉气。我迎着风猛吸几口气,一时间头脑倒清醒了几分。我极目四顾,周围的景物只能看出一个朦胧的影子,想找个山梨蛋子垫垫肚子都做不到。

我忽然怒气冲天,边走边发泄似的骂了几句,可是也不敢大声,万一把山里的野兽招来可完了,我一个社会主义的大好青年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又走了一段,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吹在身上的风不仅凉,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气。周围的植物和树木也不像刚才那样茂盛,每隔几米才能见到一棵矮树,杂草也稀疏得不像话。这里明显是在半山腰的位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确实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