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泣血的吟咏(第5/7页)
只是,此刻的我仍未苏醒,我进入了下一个奇异的梦魇……
紫晓说,就这样,我总是陷入无尽的孤独。后来,妈说:“你孤独?为啥不找我?”我无言。妈混淆了孤单和孤独。孤单是身心的感觉,孤独是灵魂的无奈。孤独是心灵无法构通的痛苦,是情绪不能喧泄的沉闷,是钟子期死后俞伯牙的寂寞,是白云深处无人家的凄凉,是高处不胜寒的苦笑,是内心世界与外部环境冲突时的胶着,更是大彻大悟前的迷惘。
真正体验过孤独者,或为智者,或是疯子。前者超越了孤独,后者为孤独吞噬。当孤独降临时,任何亲人无能为力,除非他能进入对方的灵魂深处,跟那孤独的心灵产生共振。
许多个夜里,我蹒跚在大坑口水库旁的山道上。我望着夜色中的坟墓。那一座座白色的建筑,很是扎眼,那是人类永恒的归宿。我发现它们老是望着我,时不时会含蓄地微笑。
有时,我甚至会蹒跚一夜,回小屋时,已到临晨。我孤独地回到房中时,常昊却不知在何处幸福地呼噜呢。
6
紫晓在日记中写道:
……午觉醒来,那个孤独的身影仍在心里蜗居,不到我的风景里来。我只好静静地坐在院里,茫然地看那过眼的云。心虽似遐想的风筝了,牵线的,却仍是无奈的西部。多希望,永远地依在你怀中,观观星星,望望月亮。当然,还有些不着边际的奢望哩。
你何苦那样的寻觅呢?莫非,真要把自己埋入寻觅?埋了……埋了也好。人想夺,却再也夺不走你。纵然埋了,也只与我化蝶吧,在秋风里,相偕出美丽的轨迹。
更希望相聚的日子里,飘着柳絮,充满禅意,你我牵手在灿烂里。可你,总是潜入夜的风,听不见你落花流水的诺言。每每扎入眼眸的,仅仅是秋风中飒飒颤动的那抹憔悴的白日。
莫非,我已成读透的书?莫非,你是在逃避?……好你个冤家,总惹出这难以名状的情绪。心,好累……委屈的泪,又流向累的心里,荡漾着说不出的痛楚。……你干脆走吧,走吧!干脆……散了。这人生,这相聚,已是恼人的梦魇了。昨夜,又想了一夜,也流哭了一夜呢。
相思使人老,不要相逢好。
遇了你,才发现:孤独,不是曲终人散的寂寞,而是撕咬灵魂的痛楚。真想大声地哭呀!挥洒出所有的埋怨和孤独。
可知?我多像那水中的花啊,强要留住一抹红,但奈何辗转在风尘里!少年的云彩飘走了,带走了七色的笑靥。这难走的路上,谁与我偕行?莫非是风?是雨?
那个夏日的黄昏总是落雨。落雨的黄昏里,总没有爱雨的你。只好讪讪了,款款步入雨帘,凝眸四顾,在雨雾里,品味伊人赐与的那分孤独。
你还是来吧,我至真至纯的依怙?你带着历史的风韵步入桃源,我也经历了千百次生生死死的轮回呢。你总该明白,我这份等待的心情。
至爱,悄悄地,乘了这雨,来看看雨帘中的我。莫让我的红颜在春光里悄然失色。明知你坚硬如岩,但仍舍不下沧桑的额头和憔悴的心事。雨下得紧。心中一片悲苦。
于是哭了。在这黄昏的雨中,我带着一身缟素,发酵着那个寻常的故事,用累世的辛酸凭吊自己。凭吊声里,青春远去,红颜老去。他仍是一块黑色的碑石,矗在她风流朴素的眼眸里……
7
梦里,我与你比翼在祁连山下。你说祁连是“天”的匈奴话。管它呢?只知道,这行者,还有个名字叫郎君。
梦里的天很热,我一路笑闹,一路歌声,总是那一句“千年等一回”。梦里的我们,肯定可爱得要命!
到了祈连山脚下,我们下了马。梦里都是山,都是光秃秃的黄色的山。山脚下是绿油油的梯田。你一甩歌喉,唱起那个神秘的《娑萨朗》。我心中升腾起说不出的骄傲,真想对着高山喊:“我爱你!”与你在一起,我就特别激动。尤其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在那朴素的远离尘世的环境中,更觉得太阳的可爱。喧闹的都市里,人声鼎沸,物欲横流,哪有属于我们的净土呢?
沿了山路,笑笑闹闹,到一座陡峭的高山下。那山两边尖小,中间坦荡,一顷瀑布,汹涌而下,如半空中垂下的白色哈达。我把马拴在路旁,叫喊着跑向水边。你把手浸在水里,向我甩了一把水珠。我边甩边叫,说你甩多少下就爱我多少年。于是,我坐在石头上不动了,任你这个冤家甩吧,让你甩一万下十万下吧!让我坐化成一尊化石,任你永远地甩下去吧!你甩到五百下时,我已是满脸的水了。衣服也湿了,凉得发抖。于是,我跳过去,搂了你,幸福地哭。你却大叫,说咋才五百年?于是我后悔了,想,真该成块化石的,任这冤家,洒他个千年万年的。我的心陡然沉重了,不去理你,对着高坡上的祁连人家发呆,口里却呆呆地重复你的话:咋才五百年?咋才五百年?你于是拔了根狗尾巴草逗我,说:“晓,在山上挖个洞,我们一起修五百年行,成不?修成正果,就永不分离了。”这话,如一股强大的洪流,把我冲得天眩地晕了。我的心中汹涌着令人窒息的幸福。可爱的太阳啊,我明知这不过是一句美丽的神话般的诺言,但你的话又是多么有份量,丝丝如扣,扣我心弦,我似乎觉得天使就在眼前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