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4.唯一幸存者(第7/8页)

“就这事?能登报纸?”辜之帆道。

莫中玉低头吃菜,假装没听见他说话。

“二哥,你说的苏湛是不是师父的同学?”杜思晨问道。

“是啊。”

屈景兰也听董晟提起过苏湛,她知道他是董晟在英国念书时的同学。为人很风流,娶过三个太太。目前是外科医生,在郊区开了间私人诊所。

“你怎么会碰到她?”董晟问道。

“苏湛的女儿就是郭敏的同学,今天她在郭敏家过年。”

“她是郭敏的同学?”董晟非常惊讶,“她怎么会是郭敏的同学?她不是住在北郊吗?郭敏不是在北京念的中学吗?”

“她们是小学同学。郭敏说她小时候在外婆家呆过一阵子,她外婆就住在北郊。”

董晟这才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她家那时候是住北郊。你未来的岳母年轻时还跟我还定过亲呢。”他看着莫中玉说。

屈景兰大吃一惊,这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董晟提起。

“有这种事?”她忙问。

辜之帆笑起来,“师父,您赶紧跟师娘说清楚,要不然,师娘可跟你没完。”

董晟瞥了她一眼,“我跟她能有什么事?那时候,我才17岁,她也才16岁,亲是定了,面也见了,可两人根本谈不来。再说那时我身体不好,她大概以为我快死了。结婚前不久,她突然一句话不说自己跑到北京去闹革命了,为了这事,她父亲还上我们家来赔不是,后来把聘礼退给了我们。”

“怪不得您这么讨厌郭家的人呢,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辜之帆开玩笑道。

“我才不稀罕她呢。”董晟面露鄙夷,“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对我来说,都一文不值。只不过,她后来每次看见我,都好像看见仇人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没拦着她去闹革命。”

“大概是尴尬吧。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辜之帆道。

“管她是怎么想的。我不在乎。”董晟夹了口鱼放在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苏湛的女儿不是在内蒙吗?”他忽然问。

“她跟内蒙那边的领导关系不好,那边说她是资产阶级小姐作风,准备开会批斗她,她就逃回来了。她好像也在打听父亲的去向,据说苏湛一年前就不见了。”

董晟给自己倒了杯酒,“他们不是断绝关系了吗?”

“她说,她在内蒙经历了很多事,现在把什么事都想明白了。她想给苏湛认错。可她找不到苏湛。”

“嘿,我前几天还看见他。”

莫中玉大惊,“师父,您见过他?”

“是啊。”

“什么时候?”

“就是前天。”

“那您有没有问他现在住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问?”

“师父,他刚才说,苏湛已经失踪一年了。”辜之帆提醒道。

“那又怎么样?”

莫中玉和辜之帆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那,额,师父,他看起来怎么样?”莫中玉问。

“他看起来蛮精神的,说起话来还跟过去一样不知天高地厚。他又对我大骂中医,说中医误事,我不想听他说这些废话,他大概也看出来了,他这才跟我提起他家的事,他说,是苏云清写了揭发信,还领着人来抄家,幸亏他预先知道消息逃走了,还转移了财产。”董晟看着莫中玉郑重地说,“苏湛不是好人,可他女儿更不是好人,你少跟她来往。”

“是啊,”屈景兰听到这里插嘴道,“她能这么对自己的父亲,对别人能好到哪儿去?”

“师父,师娘,我也不想管她。”莫中玉道,“可她毕竟是郭敏的朋友,三个月前,我们认识之后,现在她也成了我的朋友。她说她在内蒙自杀过两次,所以我们总想帮帮她……”

莫中玉顿了顿,“其实,她今天晚上也碰见苏湛了……”他欲言又止。

“既然她碰到他了,你们还替他找什么!”黄平南道。

“两人没说几句话。苏湛约她第二天在建国电影院门口见面。郭敏让我陪她走一趟。听师父常提起他,我还没见过他呢。正好这回见一面。”

“她让你陪着去?”辜之帆道。

“郭敏得在家等父母的电话,还有她父亲给了一堆资料让她帮忙整理,她走不开。”

“你还说你们两个没什么,你都成了郭敏的御用苦力了。”辜之帆指着他嚷道。

莫中玉正想争辩,这时董晟忽然冒出了一句,“其实吧,我觉得你当他家的招女婿也不错。他家没儿子,你又父母双亡一个人,没有负担。你要是去了,将来那个家就是你作主了。她那个二女儿早晚得嫁人。”

屈景兰觉得这是今晚董晟说的最在理的一句话了。

莫中玉听了师父的话,嘿嘿笑了起来。

沈晗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时候,他想到了锅里的鱼,连忙扑向厨房。自打接到报案电话以来,他已经忙了几个小时了,别说年夜饭,连块馒头都没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