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易厢泉奉命办案(第3/8页)
夏乾又问:“那他何时来盗?”
“后日,戌时来盗。 易公子,你定然有什么好主意,不妨私下说说。”说话间,杨府尹看了夏乾一眼,心里暗想这夏大瘟神怎么还不走。
瘟神,这是夏乾的绰号。夏乾自幼生在庸城。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但对人也算仗义,从官员到乞丐,夏乾都能称兄道弟。但他太机灵,太碎嘴,太无聊,太好奇,太爱管闲事——瘟神的绰号就这么得来了。
夏乾心知杨府尹嫌弃自己,叹了一口气,准备出门避嫌。易厢泉却拉住了他,“方法我是有的,只是需要钱。不知大人可否……”易厢泉抬眼看了杨府尹一眼。一听要钱,杨府尹和方千后退了一步。易厢泉翻了一个很不明显的白眼,转头看向夏乾,他已经开始掏钱袋了。
“要多少?”夏乾从钱袋里拿出一堆散碎银子,还有几张银票。
“五十两。”
“这么多!”夏乾感慨了一下,还是伸手递给了他。
易厢泉把银票往怀里一揣,笑道,“杨府尹,明日带着东西来见你。”
杨府尹只得赔笑,今日这集会也算是散了。易厢泉率先出了门,夏乾却没有出来。他退后一步,走到杨府尹身边。
“有事?”杨府尹看着他,有些紧张。
夏乾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杨大人,我是外人,也许是我多嘴。易厢泉看着像个大仙,实际上也是聪明绝顶的。我看得出来,这一次他特别认真。”
杨府尹点头:“我们知道。”
“但是他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夏乾想了半天,似乎才想到合适的措辞,“如果他突然出些怪招,你们一定要多担待,不要在乎他的身家背景,要绝对地信任他。如果他保不住犀骨筷,就没人可以保住了。”
杨府尹一怔,不知道他是何用意。夏乾也解释不清,寒暄几句,便告辞了。出了房门,迎接他们的是庸城府衙夏末最后一丝热风。
城禁之前,从十字大街到西街巷子,大小铺席比比皆是,无虚无之屋。而如今街道空旷,酒馆里没什么客人,门前的绿油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孤零零地在空中飘着。街上偶有三两声犬吠,四五声鸟啼,而蝉鸣则喧闹不止。青衣奇盗一来,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做不成生意。
虽然人少,易厢泉还是拉了拉颈间的围巾。
“你不必遮了,脖子上有小伤疤,又不是脸上刺字,不必在意。庸城是好地方,不会有人说你闲话。”夏乾大大咧咧地说。
“庸城是个好地方,”易厢泉依旧拉扯着围巾,“你大可以在这儿读书经商娶妻生子,一生平安顺遂。”
夏乾被他说中了伤心事,垂下头去。他的表字是乾清,他比较喜欢这个名字,有乾坤清朗、天下太平之意。但是只是他喜欢而已,人人都喊他夏乾。他的衣食住行、婚丧嫁娶,一切的事情都无法由自己做主,包括自己的名字。
“那你说怎么办?”夏乾抬起头,问道。
“抓住大盗,人生自此有了大大的转机,说不定可获得朝廷封号,从此再也无须读书,不用做生意。”易厢泉转过身来,说得很认真。这些事虚无缥缈,说出来有几分可笑,但是在他眼里却没有嘲讽的意思。听到这番话,夏乾的心突然乱了。他平静的生活似乎被某种可能性打破了。
他抬头看了看易厢泉,愣了许久,忽然问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一向不喜欢与官府联手,这次你又为什么来抓贼?”
易厢泉似乎没料到他这么问,迟疑了一下。“不为什么。”
“哎哟,休想骗人!”夏乾一摆手,哈哈笑道。
易厢泉犹豫着,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图纸上画着一个扳指。
夏乾看了一眼,立刻就不笑了。图纸很旧,画的是易厢泉的传家之物。在他师母被杀、师父入狱的当天,他师母头上的金发簪、师父身上的玉佩、家中所藏银两全都没丢,只有这个扳指丢了。记得它当时系在他师母的脖子上。易厢泉外出游历数年,不曾收到消息。待得知家中出事、奔丧回家的时候,他的师父师母已经过世许久,线索皆无。邵雍被世人认定是一个谋害妻子的丧心病狂之徒。只有易厢泉自始至终相信师父是被冤枉的,自此拿着图纸四处奔走,今年终于在江宁府查到了这个扳指的下落。
“这也是青衣奇盗的十四件赃物之一。”易厢泉的声音很轻,但是眼神却异常冰冷。
夏乾拿着图纸,脸色微变,“那当年是不是青衣奇盗……”
“希望不是他。”
“如果是呢?”
易厢泉面色一冷,没有回答。他从夏乾手中抽出图纸,团成了一团,“啪嗒”一声扔在了一旁的树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