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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为了帮助我们进行搜索,现在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已知的信息。在超过十年的时间里,也就是从1917年到1929年,柯南·道尔时常以玛丽·威尔克斯的客人的身份来到这里,为的是进一步研究唯心论,并将自己的唯心论作品读给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听。他于1930年辞世,前往——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最伟大和最光荣的冒险历程’。玛丽·威尔克斯本人于1934年去世,她的女儿莱蒂西亚·威尔克斯住在这里——头几年莱蒂西亚的侄女和侄儿也与她一同住在这里——直到她于1980年逝世为止,莱蒂西亚·威尔克斯临死前将这座庄园留给了政府。从那时到现在便再也没有人住在里面过——确切地说是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

克里菲斯科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便没有说话。

出现了一束小小的红光,原来是彭德格斯特拿出了一个前端安装有滤光片的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四处扫射着,一条走廊进入到他们的视野,于是他们沿着走廊继续前行。走廊通往房子的内部,这里有各种家具,显然曾有人居住过。墙边乱七八糟地堆积着成排的书籍,靠墙的一张小桌子上摆放着各式侏儒玩偶和玻璃雕像,其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走廊远端的尽头是厨房,左右两侧分别是客厅和餐厅。由于长期没被打扫,一楼的地面犹如泥土路一般,不过隐约还能辨认出地板上覆盖着丑陋的橘黄色粗毛地毯。

彭德格斯特嗅了嗅这里的空气,“这里有很浓烈的木头腐朽的气味。我在国民托管组织的那位‘朋友’说得对:这栋房子已经朽坏了,不太牢固,我们得小心行事才行。”

他们走进客厅,先站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彭德格斯特用柔和的手电筒光扫射着整个房间。这里是一派混乱的场景:一架竖式钢琴放在一个角落里,活页乐谱已从乐谱架上散落下来,还将一把凳子翻倒在地。房间里还摆放着几张轻便牌桌,个个都长满了霉菌,桌面上放着一些拼图玩具,还有未完成的大富翁游戏及中国跳棋棋局。几本杂志随意地躺在椅子上和沙发上。

“看来莱蒂西亚·威尔克斯并没有好好照管这栋房子。”彭德格斯特有些嗤之以鼻地说道。

一楼的其余部分也是类似的场景:玩具、小摆设、随意丢弃的外套、游泳短裤和拖鞋——而且到处都铺着那同样难看的橘黄色地毯,在彭德格斯特的手电筒光的照耀下,地毯显出可怕的殷红色来。难怪国民托管组织会任由这个地方荒芜和朽坏下去,克里菲斯科心里想着。他能想象一些可怜的官员用一分钟的时间将自己的头探进这房子,四处察看一番之后,便再次关上了房门,完全没有信心改造这幢房子。他看着印有佩斯利涡旋花纹的墙纸,看着破旧而败色的家具,想要寻找一丝证据从而表明柯南·道尔从前曾在这幢房子里工作和娱乐过,可是他什么也没找到。

地下室不过就是一间空的储藏室,里面有一个冰冷的炉子和一些甲虫尸体。彭德格斯特率先以身作则,沿着嘎吱作响的危险阶梯上到了二楼。一条中心走廊的四周有六扇门,第一扇门的背后是一个储存被单、毛巾、餐桌用布等家用亚麻制品的壁橱,壁橱里的物品已经朽坏了。第二个房间是一间普通的浴室,其余的三个门内都是卧室。有一间卧室看上去比较整齐,显然是莱蒂西亚本人的卧室。另外的两间卧室则显然是被她的侄儿和侄女所用过的,因为其中一间卧室的墙上挂着席琳·狄翁和法兰基·维里的海报,而另一间卧室里则有许多期陈旧的《太阳报》,所有的报纸都翻开到了第三版。

现在就只剩下走廊尽头那扇关闭着的房门了。克里菲斯科的心沉了下去,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对最终能找到那部遗失的福尔摩斯作品抱有多大的期望。看到许多伙伴们在这件事上遭遇失败之后,他仍然相信自己能获得成功,这真是愚不可及。更残酷的是,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房子里,得花上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彻底完成搜索工作。

彭德格斯特抓住门把手,打开了这最后一扇门——一看到门内的情形,克里菲斯科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再度一跃而起。

门那边的房间与刚才察看过的其余房间完全不同,其差别就像白昼与黑夜一样分明。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颗在一百年前消失了的“时空胶囊”[2]再次重现眼前一般。在看过了这幢房子其余各处混乱不已的场景之后再看到这个房间,对克里菲斯科而言,就像突然呼吸到了一口新鲜无比的空气。他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兴奋的感觉压过了内心的忧虑,而彭德格斯特则用手电筒在房间内部四处照射着。房间里面有一张写字台和一把舒适的椅子,墙上挂着几个朴素的相框,分别装嵌着一些运动题材画作和用达盖尔银版法拍摄的照片。靠墙摆放着一个书架,几乎是空的。整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位置很高,窗格是菱形的。墙面和天花板的接缝处有一些式样简朴却颇有品位的挂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