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杜的最终下落(第3/4页)

“我信大亨,少安毋躁吧。”我只能如此安慰她。

没拿到秘方之前,大亨不会推我下陷阱的,因为那么做对他毫无意义。他是个极其精明的人,对任何交易中的得失都算得一清二楚,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方星长叹:“其实,我现在心里很矛盾。如果老杜的医学研究成功,能够清楚地了解到达措灵童的思想,一定会揭开很多谜题。当所有的答案一一呈现的时候,就是我了解自己过去的一天。我渴望得到答案,但又害怕那是一个让人欲哭无泪的结果。”

她把耳朵贴在车门上,表情复杂之极,但却并没有丧失应有的警惕性。

“你在担心什么?”很久以来,我就能感觉到她的隐忧。以她的个性,连死都不怕,难道还会害怕某些事情的真相吗?

她愣了几秒钟,咬着唇摇头:“我不知道,但你该知道,任何人从噩梦中醒来时,都会感到由衷的后怕,害怕那些恐怖的经历变成现实,对吗?我曾做过很多梦,大部分都离奇古怪,无法用正常思维解释,也许我就是在担心它们成为现实。”

我凝视着她的脸,记起铁兰说过的那些话。这个话题应该留给方老太太和关伯来解释,毕竟他们两个亲眼见证了方星的出现。

“不必担心,再坏的答案也不会比死亡更可怕。古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我们连鬼墓下那种骇然怪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太多的死结等我们去解,我不愿意她在此刻分心他顾。

方星还没来得及回话,车子猛然摇晃了一下,嘎的一声停住了。

“到这边来!”我低声招呼她,两个人同时蹲伏身子,凝神盯着车门。

有人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伴随着一阵橐橐的脚步声,一直走到车厢门口,稀里哗啦地开锁,然后拉开了车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戴着巨大墨镜的年轻人,他的背后则是另一间空荡荡的大厅,亮着昏暗的灯光。

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极遥远处隐约传来水滴落地的滴嗒声。

“到了?这是哪里?”我冷静地低声询问。

年轻人没有回答,后撤了一步,在等我们下车。

方星猱身一跃,跨出车门的刹那,枪口已经抵住了对方的前心,另一柄枪倏的平举,以应付可能爆发的危险伏击。我跟在她身后急跃出去,半蹲着身子向四面观察。

这似乎是另外一个地下停车场,林立的水泥方柱沉默地纵横排列着,地面上的几滩积水反射着粼粼的灯光。在我们的左侧,是一间值班员的小屋和电梯间,右侧五十步外,则停放着几辆破烂不堪的旧车,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老杜在哪里?”方星手臂一振,那年轻人被手枪顶得倒退了一大步,但仍旧保持沉默,一声不出。

我摘下了他的墨镜,惊骇地发现他的眼眶里竟然没有眼珠,只剩下两块扭曲凸起的恐怖伤疤。

方星也骤然愣住:“呀?一个双眼全盲的残废?”她立刻放开年轻人,举枪冲向驾驶室,陡然失声低叫,“没有其它人,沈南,布昆给我们派的是一个盲人司机!”

大厅里没有人,值班室里也没有人,连电梯间的液晶显示屏也是毫无显示的。显而易见,这停车场是接近废弃的,根本没有人来。年轻人始终站在车子后面,茫然地立着,脸上那两块伤疤越看越是阴森诡异。

方星额上开始冒汗,咬着牙冷笑:“布昆在玩我们?”

我们走回那年轻人身边,对方忽然举起右手,嘴里咿咿呀呀叫了几声。我伸出右手,放在他的喉结旁边,再探探他的两侧耳鼓,忍不住连叹三声:“盲、哑、聋,他都占全了,能开车送我们到这里来,简直是个奇迹。”

刹那间,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由这种人来负责传递消息、接人待物,岂不是天生无懈可击的保密人员?他永远不会泄露别人的秘密,即使遭受严刑逼供,对方也无法得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方星的目光在我脸上一转,两个人心有灵犀,同时醒悟过来。

“老杜的匿藏地点就在此处,而且距离帝豪酒店非常近。”她如释重负地抹了把汗,目光转向步行梯那边。

我在年轻人肩上拍了拍,低声说了句:“朋友,谢谢你。”

每个人都有可能犯错误,但我和方星在一起的时候,至少能够互相弥补,尽可能地少犯错误,即使犯错,也会立刻扭转过来,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今晚,就是这样一种情况。

步行梯可以向上,也可以向下,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以老杜的自闭个性,总喜欢把自己禁锢在某个封闭的地方,看他先前私人诊所的构造格局就能明白这一点。

连续下降了两层后,空气并没有变得污浊起来,而且我听到了很明显的大量换气设备同时工作产生的噪音。同样,每次去老杜那里,都会听到这种声音,从不例外。他的衣着虽然邋遢,但内心深处却有着小小的洁癖,对某些方面的要求近乎苛刻,譬如每一秒钟都得生活在空气新鲜的环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