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念旧情(第2/3页)
谢执:“……周牍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魔,”
“况且,就算是妖魔,一个时辰他且吃不了呢。”
他虽然时常病着,总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连周牍那样一个糟老头子都对付不了。
怎么如今在阿拂眼里,倒好似成了纸糊的一般。
阿拂犹豫着,不情不愿地将手从谢执袖口放下来,却仍旧不大放心,殷殷叮嘱道,“公子千万小心。”
“甭管那劳什子的任务了。”
“您自己最要紧。”
“您若是生了什么变故……”
说到这儿,小丫鬟的眼睛又红了一圈,好似谢执这一趟不是去见人,倒是闯什么龙潭虎穴一般。
谢执一时又无奈又觉着好笑,拣了条干净帕子塞进阿拂手里,“去多做些山楂脯。”
“等我回来吃。”
说罢,转身往门边去,抬手掀了绛珠帘,脚步一声声地落得轻而稳,往楼下去了。
从听到周牍消息的那一瞬起,他就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落子乾坤,儋州这盘局,还未到末路的时候。
毕竟他手中,还握着另一枚未露过面的棋子,输赢之数,且有得看。
周敬在楼下等了良久,心中早已不耐烦起来。要不是念着周牍吩咐,不方便在园中闹得太难看,惊动了旁人,早就几步冲上去,将人直接带走了事。
大冬天的,谁也不愿意出这等没意思的差事。
他将手揣在袖筒里,绕着梯口又转了两圈,才要出声,耳中终于听见几声轻微脚步动静,有人自楼梯上缓缓而下。
他将手自袖中抽出,心中万般不耐,这会儿也只得做做样子,撑出一张笑脸,抬头招呼道,“谢……姑娘……”
待瞧见谢执形容,声音突兀地卡了半截儿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吊着,神情活像只被捏住脖颈的鸭。
“周管事,”谢执站在最后两阶上,比众人略高些,手指搭在木质的扶手边,下巴微抬,对他的反应并不如何在意,淡淡地应了声,“走罢。”
“是。”周敬莫名地不敢多话,侧了侧身,容谢执从楼梯上下来,“姑娘请。”
谢执半句都没多问,径直走去前头,周敬带来的一帮人一个都没用上,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一阵,被周敬咬着牙拍了脑门,“蠢货!”
“还不跟上!”
这才都刚反应过来,浩浩荡荡地追着,出了寒汀阁的院门。
阿拂站在窗边,瞧见自家公子愈来愈远的身影,末了,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哪点不对了。
天老爷,公子今日身上穿得,可是男式衣衫啊!
周敬紧赶几步,走去谢执身边,正要开口,被后者淡淡扫了一眼过来,心头一悸,下意识地往后错了半步之距。
“劳烦周管事指路。”
“不敢不敢,”周敬头微低着,抬手朝左前一座院子指了指,“老爷传您……往书房里头去。”
身边这人现下可是尊大佛,少爷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物,即便是此时老爷要拿人开刀,他也不敢在谢执面前托大。
万一这位谢姑娘真有了闪失,少爷同老爷是嫡亲父子俩,生不出仇,对着他这来拿人的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这位谢姑娘大抵是实在身娇体弱,连走路都慢悠悠的,周敬在一旁跟得着急,偏又不敢开口催,垂着眼,鼻尖止不住地冒汗。
他不敢说话,谢执瞥了眼他的情态,倒是不紧不慢地先开了口,“上回进园子,似乎也是这条路,也由周管事领着。”
“谢执没记错罢?”
周敬摸不清他贸然提起此事,又是何意,赔着笑道,“正是。”
“姑娘好记性。”
“说来,谢执同周管事,也算有几分故旧之情。”
“当日谢执能进周府,也少不得管事从旁襄助。”
往扬州置办乐伎一事是周敬一手操办。彼时谢执还是醉花阴中的花魁娘子,一手琴技得万千恩客捧。他为讨周牍欢心,才特意买了谢执回来,又安置在园中显眼处,盼着这位谢姑娘能有大出息,也好当一回自己的青云梯。
谁知这位谢姑娘大出息是有了,却偏偏落错了人。
自上回在书房被周牍罚过之后,青云梯周敬是再不敢多肖想了,只盼着能同这位少来往些,千万别扯到自己头上就是。
这时冷不防地,又听谢执提起了旧事,周敬只在心头暗暗叫苦,却不得已,笑着应谢执道,“那都是姑娘自己的缘法。”
“旁人再如何,都还是要靠姑娘自己的一份心力,否则哪来的造化呢?”
谢执自然能听出他话中撇清干系之意,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淡淡道,“周管事谦虚。”
“谢执不是没良心的,这功劳便是您自己不往身上揽,我也总要记着。”
“来日老爷面前,也好提一提,替管事表表功,管事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