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红丝绳(第2/2页)

隔着一层白绢,谢执眉尖微挑,“许是少爷懈怠,也说不准。”

“技不如人,自不必再寻藉口。”

周潋说着,面上却不见失落之意,慢悠悠起身,微微一笑道,

“待小程大夫回来时,定要同他提上一句,叫他也一并开心才好。”

“???”

谢执警惕地抬起头,一双眉微微蹙起,直觉此事并不简单。

果然,那人笑着,下一句便是,“若他问起,你我为何会动起手来,”

“那便要从一碗冰糖燕盏说起了。”

谢执:“……”

他就知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谢小公子能屈能伸,迅速换了副口吻。

“谢执以为同少爷间的情分,总不至于连碗燕盏都抵不得。”

“那是自然。”

周潋的声音里带着笑,离远一瞬,又回转。

下一刻,温热的瓷勺抵在了唇边。

“所以这燕盏,便由我来喂阿执吃罢。”

谢执:“……”

诡计多端的读书人!

谢执只将眼前那一碗燕盏当作周潋,一口口吞得极凶狠,看在周潋眼里,却忍不住要笑,只觉着他像饿了两三日的猫,呲牙咧嘴也瞧着可爱。

几口喂完,将瓷盏搁去一旁,他揽着谢执肩头,头微微低下去,在后者唇角极快地亲了一下。

舌尖尝到一点化不开的甜,他捉着谢执扬起的手腕,笑着逗人。

“吃到嘴角上,还不许人替你揩干净?”

“谢阿执,你也太霸道了些。”

谢执:“……不及少爷倒打一耙的本事强。”



“阿执过奖。”

这人倒安之若素地领了。

谢执将手腕从周潋掌中抽出,没好气地按了按眉心。

“少爷不去操心外头,倒整日在寒汀阁打转。”

“棋局过半,若叫旁人抢了先手,哪里还有你我落子的余地。”

先前刺杀之事,周潋伙同阿拂一道,半遮半掩在谢执处糊弄了过去,并未将周潋的打算透露出来。

“少爷有这工夫,不如去查一查靖王那处府邸,查一查令尊近来又有何新动向。”

“早些揪了切实把柄,也好鸣金收兵……”

话音未落,被周潋抬手,在额上轻敲了一记。

“怪不得程大夫说你伤势恢复得慢。”

“一天天藏那么多心思,来回在心里头转十几个弯,补再多的燕盏也不顶用。”

说着,猝不及防地抽了谢执身后软枕,揽着腰,将人放倒在榻上。

“有阿拂和林沉替你在外头盯着,靖王逃不掉,儋州的天也塌不了。”

谢执蹙着眉,若非一双眼叫白绢遮着,大约就是在瞪他了。

“瞪什么?”

周潋逗他,在鼻尖上轻刮一下。

“不是说瞧不见么?”

“还盯着,”

“原来阿执这般喜欢我?”

“胡说八道!”

榻上的人扑腾着反驳,可惜吃了眼盲的亏,每每被人占去先机,折腾半日,也没能直起身来。

二人动作之间,手肘无意撞上了榻首的横格。只听“咔”一声轻响,横格下的机簧小屉弹了开来。

电光火石之间,谢执猛然想起那小屉里头装了何物——上次他生气预备着捆人时,叫阿拂搁进去的一卷红丝绳。

“别看!”

话出口时,已然晚了。

饱读圣贤书的周少爷盯着那一卷红绳,罕见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当然脑子里并不沉默。

大约有十八种使用方法从眼前依次飘过。

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阿执……”

谢执拿被子捂住脸,自暴自弃地背转过身去。

“别和我说话。”

周潋:“……”

“你不必如此……介怀,”

端方君子周潋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

“假如你想……”

谢执快将锦被揪出洞了,声音隔着被子,几乎吼出来,“我不想!”

“嗯,”周潋嘴角的笑意愈来愈大,“现下自然是不能想的。”

“你还伤着。”

谢执试图申辩,“我没……”

“听话。”

被自认看透一切的周少爷干脆利落打断。

后者低笑着,扣住谢执手腕,俯下/身,在那双杏子红唇上亲了一记。

“好好躺着休息。”

“等你伤好了,”

“想要怎样,都如你所愿。”

还是要回去翻翻书,寻种温柔些的法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