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湖底沉城(第6/8页)

我背后倚住一口棺材,身处绝境,无法再退半步,却不甘心就此等死,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招呼那俩人道:“咱们快推棺材!”厚脸皮道:“不错,推棺材压死蛇舅母!”三人当即推动身后的棺材。三口棺材放在屋里很多年了,屋顶漏风透雨,棺板早已腐朽,我们死中求活,使出全力掀翻棺材。可蛇舅母行动太快,转过压下来的棺材,眨眼间绕到了墙根,对着厚脸皮张口就咬。我们却因推用力过猛,顺势跟着翻倒的棺材往前扑去。蛇舅母爬行如飞,它一口落空,竟不掉头,围着这口棺材转了一圈,又到了我们对面,双方当中仍隔着那口棺材,它昂首直立,作势要吐黄烟。我们只好再次推动棺材,不过棺材风吹雨淋的年头太多,棺板皆已腐朽,早已受不住力,一揭之下,只听棺盖喀喇一声裂成几块。我见只揭起一大块棺材盖,想也不想,对着那蛇舅母狠狠掷去。蛇舅母一缩身闪开棺盖,倏然间爬上了棺材,对着我们发出小孩哭叫般的蛇嘶声,此刻近在咫尺,不论它吐出黄烟还是张口咬来,我们皆已无从躲避。

谁知蛇舅母爬上棺材,刚要吐出雾气,突然一声长嘶,掉转过头,一阵风似地出了屋,顷刻间不知去向了,它所吐出的黄烟随即散尽。

我和厚脸皮、大烟碟儿三个人,在原地张大了嘴,好半天合不拢,想不明白那蛇舅母怎么突然逃走。

我心想棺盖破裂,蛇舅母定是见到了棺材中的死人,不知何故竟吓得它飞也似地逃离,棺材里装的人死去多年,又有什么可怕,怎么能吓退几乎成了精的蛇舅母,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地往棺材里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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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起在独石口看过一出野台子戏,叫做“张天师除蛇妖”,那蛇妖生有四脚,在夜里发出女子的叫声,将夜宿古庙的书生引到山中吃掉,恰好张天师路过此山,见有蛇妖吃人,当即取了量天尺前往除妖,蛇妖长有十丈,让宝尺量一下便缩一尺,终于道行丧尽,被张天师降服,封到一个刻有符咒的铁盒里埋于地下,多年后被耕地的农夫刨了出来,又惹出一场横祸,也许此类民间传说中有关蛇妖的原形,就来自我们在草鞋岭遇到的蛇舅母,说其是蛇妖,也不为过,可它为何会被棺材中的死人吓走,一瞬间,脑中的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大烟碟儿和厚脸皮也没说话,他们可能和我想的一样,三个人几乎同时往棺材里看,这时天上又有乌云经过,挡住了月光,屋里黑灯瞎火,看不到棺材中的死尸。

四下里一片沉寂,我连自己和身边两个人的心跳声都能听见,眼前却漆黑一团,能看到或许还好,越是看不到想得越多,悬着的心也就放不下,我更担心蛇舅母去而复回,愣了一会儿,摸出火柴点上一根,到前边推上门,原本那根棍子扔在了外边,当下另找一根木棍顶门,据说蛇舅母昼伏夜出,天亮后便不用再怕它出来伤人了。这时那两个人也拿到了手电筒,屋中一有光亮,心里便觉得安稳了许多。大烟碟儿见我和厚脸皮的鼻子还在滴血,也自后怕不已,说道:“据说山里的蛇舅母夜晚在屋顶交配,如若有人不知,恰从屋下走过,刚好被它的精液滴落在身上,转眼间那人的毛发皮肉都得化为血水,山民们畏之如虎,我看咱遇上的这条蛇舅母也不得了,闻到它吐出的毒都能让人鼻中淌血,好在它突然逃掉了,否则真是……不堪设想啊!”厚脸皮说:“那玩意儿好像是见了棺材里的死人,被吓跑的?”大烟碟儿说:“蛇舅母又看不到东西,又怎能见到棺材里的死人,但它确是在咱们揭开棺盖之后,嗅到情况不对,随即受惊而逃,那破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居然如此厉害?”厚脸皮说:“蛇舅母看不到却能嗅得到?”大烟碟儿说:“当然了,你没瞧见它有鼻前有两个窟窿吗?”厚脸皮说:“可它也长了眼啊,也该看得到才是。”

当初我跟索妮儿在山里找金脉时,曾听她说过蛇舅母与蛇相似,能凭舌头嗅到气味,这倒没什么好推敲的,我一边取出背包下的土枪,一边将此事说与大烟碟儿和厚脸皮得知,又说:“现在棺材盖板既然被揭开了,不妨看看里边有什么东西,能将蛇舅母吓退,必然有些古怪。”厚脸皮说:“对,没准有宝啊,蛇妖盗宝的传说在民间流传已久,咱是听说过没见过,今天可要开一开眼了……”他说到这,似乎觉得无法自圆其说,只好住口,举起手电筒,当先往棺材里照去。

我也握了顶上膛的土枪,走到近前去看个究竟。大烟碟儿虽然不敢离得太近,但他同样好奇,躲在我身后探头探脑地看,又不忘提醒说:“你们俩可别把血滴到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