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秦淮祟影(第10/18页)
终于,一个女子再也忍不住,“哇”地哭了,摔掉琵琶,夺门而出。
“砰!”
枪声响起,女子轰掉了半边脖子,鲜血从焦糊的烂肉里迸出一篷血雨,随着惯性又往前冲了几步,仰面摔倒。女子捂着脖子,嘴里“咯咯”喷着血膜,雪白的大腿微微抽搐,沾满鲜血,煞是刺眼。
其余的女子们停了弹唱,目光漠然地目送伙伴死去,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她们来说,死亡,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或许这样死去,是最好的解脱,如果落到日本鬼子手里,死亡反倒成了很奢侈的幸福。
脸上有道斜疤的士兵吹着枪口的青烟,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酒:“老子守了这么多年城,从来没机会听曲儿。如今,那些常来得月台的人们全跑了,你们这些婊子,平时跟着达官贵人摆着臭脸高高在上,现在还不是全都留下了?他妈的,给老子继续唱!”
“砰!砰!砰!”疤脸举枪对着屋顶猛扣扳机:“哈哈哈哈……金陵亡了,全他妈的会死,谁也活不了。呜呜……”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得月台晃了两晃,原本死寂的大街忽然涌出蚂蚁群似的人潮,每个人都疯了般喊着:“城破了,日本鬼子,进来了!”
早已喝醉的士兵们如遭电击,起身站在窗口。极远处,坦克插着膏药旗,碾压着残破的建筑,身穿黄军装的日本鬼子如同饥饿许久的狼群捕到猎物,扑进金陵城!
“亡了,真亡了。”疤脸把枪管塞进嘴里,一团红白浆液夹杂着碎骨从后脑喷出。疤脸上身像是从中折断,直挺挺地挂在窗沿,落入秦淮河。
士兵们举枪高声喊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金陵,老子为你尽忠了!”
枪声大作,士兵们纷纷倒地。
“啊!”弹唱的女子们如梦初醒,踩着满地血泊往楼下逃去。
“姐妹们跟我去教堂,我认识一个美国神父,”年纪稍大的丹凤眼女子挥了挥手,“日本鬼子不敢进那里。小珠,你去哪儿?快回来!”
小珠撕掉半截旗袍,跑得更加快了:“妈妈和弟弟还在家里。”
“别去了!活一个是一个。”丹凤眼嗓子破了音,“落到日本鬼子手里,可就……”
“姐,你的恩情小珠领了,不见到他们我哪儿也不去。”小珠转身凄然一笑,对着丹凤眼深深鞠躬,“姐姐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十四
“妈妈,弟弟……”小珠推开家门,“啊”地惊呼,手背死命捂住嘴唇,顺着门板缓慢地、缓慢地瘫坐。
妈妈全身赤裸横死在床角,老皱的身躯满是牙印、指甲印,胸部生生割掉,下身血肉模糊,塞着一个花露水瓶子。一根筷子从弟弟天灵盖插了进去,端端正正插进妈妈腹部,嘴里的牙齿全都生生拔掉,眼眶里塞着两颗弹壳。
床下是弟弟豁成两半的身体,肋骨上面的肉剔得干干净净,内脏一样样取出摆在床沿,兀自冒着热气。
小珠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走到床边,捧起一团肾脏,放进弟弟身体,然后是热腾腾的心脏……
就这样,小珠如同老手艺人,把内脏一块块放回摆正,嘴角挂着癫狂地笑容。直到拔出弟弟天灵盖的筷子,一溜脑浆刺在脸上,她用手擦拭,舔舐着手指,眼神愈加疯乱:“我要报仇!”
她坐在梳妆镜前,勾勒眉眼,涂抹口红,白皙的脸蛋铺上香粉,又从床底衣柜里取出干净的绸缎旗袍换在身上,把一柄精致的小剪刀别在腰间,端庄地坐在床沿,守着母亲、弟弟的尸体,唱着金陵小调。
“咚!”
门板踹开,两个日本鬼子冲进屋子。年龄稍长的鬼子见到浓妆艳抹的小珠,先是一愣,随即淫笑着解开衣服,眼中放出比野兽还要凶婪的目光,晃着满身肥肉一步步靠近。
岁数小的日本鬼子似乎被小珠惊人的美貌惊住了,稚气未脱的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直视。
小珠莞尔一笑,食指微勾,轻启朱唇:“来呀。”
胖鬼子正要扑上,忽然“嘿嘿”笑着,指着小珠对年轻鬼子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年轻鬼子偷偷瞥着小珠,咬着嘴唇唯唯诺诺缩到门外。
胖鬼子大怒,一掌拍在小鬼子脸上,登时留下了五条带着血迹的指印。年轻鬼子捂着半边肿起的脸,哆哆嗦嗦进了屋子,紧盯小珠吞咽吐沫,眼中的色欲越来越高涨。
“来呀!”小珠解着旗袍排扣,雪白的胸部呼之欲出。
年轻鬼子筛糠般抖着,“噗通”跪在地上,目光正好对着小珠那双红色绣花鞋。
胖鬼子直勾勾看着小珠高耸丰满的胸部,狼嚎一声,把年轻鬼子踹到一边,肥重的身体扑了上去。小珠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滑落,右手伸到背后握住了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