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个道士 第一百三十六章 空荡房间(第2/2页)
我接过信,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强颜欢笑着对着这个并非我的母亲,却比我的母亲更关心我的农村妇女点了点头。徐大妈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接着就离开了孟冬雪的房间,出门后,她还特别替我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屋里又变得安安静静。空气里还有孟冬雪身上那种说不出,但又淡淡的香气。于是我坐到她的床边,看着已经卷起来的床单,裸露出床下的棕垫。心里五味杂陈。这大概就是传闻中失恋的感觉,以前常常听到别人说,失恋如何如何痛苦万分,如何如何茶饭不思,可是此刻对于我来说,尽管难过。但我却始终没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同意徐大妈说的话,孟冬雪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否则断然不会不辞而别。我应该现在就出门,然后连夜去她家里找她问个清楚吗?这样做,会不会太冲动了一点?还是说我应该就这么接受现实,原本和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倘若真的勉强在一起,将来不但耽误了人家的青春,还让各自都不幸福,这样又真的好吗?
胡思乱想了很久,突然觉得手指有一些微微的酸痛,低头一看,才察觉到原来我的手里一直捏着刚才徐大妈递给我的那封信,而因为太用力的关系,手指已经将信封抓得有些皱巴巴的了。我这才拿起手中的信端详了起来,这封信并不是孟冬雪写给我的,而是孟冬雪的妈妈写给她的——当初她特别托我给孟冬雪带回村子里的那封家书。
因为信封是被撕开的,上面写着“孟冬雪亲启”。是孟妈妈的字迹。
将信封口朝下,我将里面装着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发现里边有几页信纸,对折到一起,还有另一个对折了一次的信封,和最外层的信封一模一样。封口并没有被撕下,而是一直没有封上。这个封皮上什么字却都没有写。
于是我开始阅读那几页信纸,那是孟冬雪妈妈写给她的家书,除了交代了很多家里发生的事,以及孟叔叔病情好转,且很快将重回工作岗位的事情之后,后面一页的整整半页,几乎都说道了和我有关的内容。
那内容大概就是,虽然觉得我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既热心又诚恳,人也比较和善,但是毕竟我是从事这个职业的。希望女儿在交朋友的时候,能够慎重一点。说孟冬雪是毛主席的尖兵,是有思想的大好青年,所以要懂得和“牛鬼蛇神”、“封建余孽”划清界限。
这并不是我的自嘲,我只是把她妈妈的原话转述了出来而已。
而在信的末尾,孟妈妈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坚决起来,从字里行间看,她是知道我和孟冬雪那层朦朦胧胧的关系的,虽然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奉劝,可出处处都透露着一种命令的口吻,甚至在文中,还有这样一句:“我们是共产主义知识分子家庭,我们家庭里绝对不会接纳一个与毛主席思想背道而驰的人,如果小雪你不听妈妈爸爸的劝告,我们也拦不住你,但我们也不会原谅你。”
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苦笑了起来。因为孟叔叔向我传达的,却并不是这么一个意思。换句话讲。孟妈妈是自作主张代表了孟冬雪的全家人,一副有我没她的姿态,在逼迫孟冬雪在亲人和爱情之间,做出一个无法两全其美的选择。
看完这封信,我重新折好放在一边,不太明白孟冬雪将这封家书留给我看的用意何在。接着我打开了另外一个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也是有两页信纸,但是信纸的样式却不一样。依旧是孟妈妈的笔迹,但是这封信的对象,却是我。
原来孟妈妈当初把信交给我的时候,我捏到厚厚的一封,是因为那封信里还装了另外一封信,一封是给女儿的,一封则是给我的,只是没有告诉我罢了,也许孟冬雪到底给不给我看这封信,就取决于她看过自己母亲家书后的态度了。
手里拿着信,我开始阅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