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六章(第3/4页)
“嗯,”老太太答道,“那是个很好的嗜好,你也应该种点花草。”
“我希望将来能拥有一座香草花园。”罗斯玛丽说,“当然得到市郊才行,如果凯能出演电影,我们一定会把握机会搬到洛杉矶。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乡下女孩。”
“你来自大家庭吗?”卡斯特韦特太太问。
“是的,”罗斯玛丽说,“我有三位哥哥两个姐姐,我是老幺。”
“你姐姐结婚了吗?”
“嗯,都结了。”
卡斯特韦特太太拿着沾了肥皂的海绵在玻璃杯里上下刷洗:“她们有小孩吗?”
“一位生了两个,另一位有四个。”罗斯玛丽说,“至少那是我最后一次听到的数目,搞不好现在有三个和五个了。”
“对你来说是好兆头。”老太太依旧温吞彻底地洗着杯子说,“假如你姐姐生了一堆孩子,你很可能也会,那是会遗传的。”
“噢,我们生小孩没问题。”罗斯玛丽手拿毛巾等着接杯子,“我哥哥埃迪已经生八个了,他才二十六岁。”
“我的天!”老太太说完把杯子冲净交给罗斯玛丽。
“我总共有二十个侄子外甥女,”罗斯玛丽说,“有半数我都还没见过。”
“难道你不会偶尔回去吗?”卡斯特韦特太太问。
“不会。”罗斯玛丽答道,“我跟家人处不好,只有一个哥哥例外,他们觉得我是家里的害群之马。”
“哦?为什么会那样?”
“因为凯不是天主教徒,而且我们也没在教堂结婚。”
“哼,”卡斯特韦特太太说,“信教的人就是爱大惊小怪,那是他们的损失,不是你的,千万别放在心上。”
“说比做容易。”罗斯玛丽将玻璃杯放到架上,“要不要我来洗,换你来擦?”
“不用了,这样就好,亲爱的。”卡斯特韦特太太说。
罗斯玛丽看向门外,仅看得到客厅一端的桥牌桌和档案柜;凯和卡斯特韦特先生在另一端,蓝色的烟气定定地悬在空中。
“罗斯玛丽?”
她扭过头,卡斯特韦特太太满面笑容地用戴着绿色橡胶手套的手,递上一只湿淋淋的盘子。
她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锅碗瓢盆和银器洗完,不过罗斯玛丽觉得自己不用半小时便能独自完成。当她和老太太走出厨房到客厅时,凯和卡斯特韦特先生正面对面地坐在长椅上,老先生不断用食指点掌心强调着。
“好啦,罗曼,你别再拿莫杰斯卡的故事去烦凯了。”老太太说,“人家是基于礼貌才听的。”
“一点也不会,故事很有趣,卡斯特韦特太太。”凯说。
“你看吧?”老先生说。
“叫我米妮,”老太太对凯说,“我是米妮,他呢,叫罗曼,行吗?”她假装生气地看着罗斯玛丽说:“行吗?”
凯大笑道:“行行行,米妮。”
他们聊着古尔德、布鲁恩家,以及杜宾和德沃尔;谈特里的海军哥哥,原来他住进西贡的民间医院了;以及老先生正在读的肯尼迪刺杀报告——“沃伦报告”[3]。罗斯玛丽坐在直背椅上,觉得十分格格不入,仿佛刚刚认识的卡斯特韦特夫妇才是凯的老友。“你觉得是阴谋吗?”卡斯特韦特先生问她说,罗斯玛丽尴尬地响应着,知道贴心的男主人想让状况外的客人参与谈话。罗斯玛丽找了借口,循着老太太的指示来到浴室,里面有印着印花和“贵宾用”纸毛巾,还有一本有点难笑的《厕所笑话集》。
他们在十点半离去,说道:“再见,罗曼。”“谢谢你,米妮。”并热情地握手,表示以后晚上一定常聚。罗斯玛丽完全出于客套,两人一绕过走廊转角,听到身后的关门声,罗斯玛丽便松了口气,看到凯也一样时,便对着他开心地咧嘴笑了。
“罗曼呀,”凯搞笑地抬着眉说,“别再拿莫杰斯卡的故事去烦凯了!”
罗斯玛丽哈哈笑着要他安静,两人携手蹑足地冲回家门口,开锁进屋,用力关门上锁挂好门闩链子,接着凯还加上三条想象的桁条,推来三颗巨石,架上吊桥,然后擦额喘气,罗斯玛丽早已在一旁捂住脸,笑弯了腰。
“还有那个牛排。”凯说。
“哎哟,我的妈呀!”罗斯玛丽说,“那个派,你居然吃了两片?味道太怪了!”
“亲爱的,”凯说,“那是一种勇气与自我牺牲的表现,我告诉自己:‘是的,神啊,我敢打赌,老太太这辈子一定不曾有人跟她要过第二盘食物!’所以,我就要了第二块了。”他悲壮地挥着手,“现在我再次感觉到那股豪情了。”
他们走进卧室:“她还种香草和香料呢,”罗斯玛丽说,“等香草长成后,她就会把它们扔出窗外。”
“嘘,小心隔墙有耳。”凯说,“嘿,你觉得他们家的银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