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章(第2/4页)

几分钟后凯来到厨房门口,解开蓝色丝绒衬衫纽扣,他眼神炯亮,有些躁乱,就像他们首度同床共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样。看到他那模样,罗斯玛丽很是开心。

“你的教皇朋友今天害得交通大堵塞。”他说。

“你有看电视吗?”她问,“电视报道得非常详实。”

“我在艾伦家看了一下,”他说,“冰箱里有杯子吗?”

“有。教皇在联合国的演说很精彩,他说‘永不兴战’。”

“祝他好运。嘿,那些菜看起来很棒。”

他们在客厅里吃菜和镶蘑菇,凯把发皱的报纸及木柴放进壁炉,外加两大块烛煤[1]。“我要试着点火了。”凯擦了根火柴,点燃报纸,火焰窜扬,木柴燃烧,黑烟开始飘出壁炉架,盘向天花板。“我的妈呀,”凯连忙往壁炉里摸索,“油漆,快把油漆拿开!”罗斯玛丽大叫。

凯打开排烟管,接着扭开空调,对准黑烟,把烟抽掉。

“今晚没有别人家在生火。”凯说。

罗斯玛丽拿着酒跪下来,望着火焰包绕的煤炭说:“好棒,不是吗?但愿我们能有八十年来最冷的一次寒冬。”

凯放了埃拉·菲茨杰拉德[2]唱的科尔·波特[3]。

两人旗鱼吃到一半时,门铃响了。“又怎么了。”凯说着丢下餐巾,起身应门。罗斯玛丽翘首聆听。

门开了,米妮说:“嗨,凯!”接着就不知在说些什么了。唉,不要啊,罗斯玛丽心想,别让她进门,凯,不要现在,今晚不要。

凯回了话,接着又是米妮:“……多的,我们不需要。”换凯说话,然后再换米妮。罗斯玛丽松了口气,听起来她大概不进门了,谢天谢地。

门关妥,上了链子(干得好!),拉起门闩(太好了!)。罗斯玛丽引颈期盼,接着凯得意地晃进拱门,两手背在背后,笑嘻嘻地说:“谁说没有超感应这回事?”他走到桌边,从背后伸出手,掌心里各端着一只白色布丁杯。“夫人和老爷毕竟还是有点心吃了,”他把一个杯子放到罗斯玛丽的酒杯旁,另一只放到自己的杯边。“米妮说这是巧克力慕斯,当然了,是她自己做的,所以吃的时候请小心。”

罗斯玛丽开心地大笑说:“太好了,我本来也打算做的。”

“瞧?”凯坐下来,“这不就是超感应嘛。”他重新铺回餐巾,在杯里添酒。

“我好怕她会闯进来待一个晚上。”罗斯玛丽叉起红萝卜说。

“不会的,”凯答道,“她只是要我们试试她的巧克力慕斯,因为这是她的拿手点心之一。”

“看起来很好吃。”

“是啊。”

杯子里旋满堆尖的巧克力,凯的那一份还撒上碎核果,罗斯玛丽的是半个胡桃。

“她真的很可爱。”罗斯玛丽说,“我们不该取笑她。”

“你说得对,”凯表示,“你说得对。”

慕斯相当可口,却有一股让罗斯玛丽想到小学黑板的淡淡粉笔味。凯试过后,认为根本没有“怪味”或粉笔味。罗斯玛丽挖了两口后,便放下汤匙,凯说:“你不把它吃完吗?别傻了,亲爱的,又没有怪味。”

罗斯玛丽坚持说有。

“别这样,”凯说,“人家老太太在炉子边忙了一整天,吃吧。”

“可是我不喜欢。”罗斯玛丽说。

“很好吃的。”

“那给你。”

凯皱着脸:“好,不吃就不吃。”他说,“既然你不肯戴人家送的项链,干脆也别吃她送的甜点。”

罗斯玛丽不解地说:“这事跟那事有什么关系?”

“两件事都表示:你不够厚道,就这样。”凯说,“两分钟前你才说我们不该再取笑她,但收了人家东西又弃而不用,也是一种嘲笑的形式。”

“噢……”罗斯玛丽拿起汤匙,“如果要为此吵架的话……”她舀了一大匙慕斯塞入口中。

“我不会跟你吵架,”凯说,“你若真的受不了就别吃。”

“好好吃。”罗斯玛丽满口慕斯地又吃了一大匙,“一点怪味都没有,去把唱片换个面吧。”

凯起身走到唱机旁,罗斯玛丽把腿上的餐巾纸对折后,将两匙半的慕斯挖到纸巾上,再将纸巾包起来,然后慢慢把杯子刮干净,等凯回桌时,吞完刮下的慕斯。“吃完了,爹地。”她对凯倾着杯子,“能在我的奖励表上贴一颗金星星吗?”

“赏你两颗都行,”他说,“抱歉我那么严厉。”

“没错。”

“对不起。”他笑了笑。

罗斯玛丽的心都融化了:“我原谅你。”她说,“你能顾虑到老太太,表示等我老了,你也会对我贴心。”

两人喝着咖啡和薄荷酒。

“玛格丽特今天下午打电话来。”罗斯玛丽说。

“玛格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