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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子的眼神又变得阴沉起来,她无奈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冈垣神色有些慌张。
“对吧。听说,今天早上,老板娘你去派出所里主动声明素风并没有去过湖边。我就知道,我的话这么快就已经传到你那儿了。让你丈夫把素风的草鞋和尿布扔到岸边和湖上,用这种恶作剧行为当借口实在是太拙劣了。不过,你拼命想要阻止警察派人到湖底正式搜索的心情,也可以理解。这种拙劣的借口也让人看得出,这的确是被逼无奈的结果啊。因为,倘若让潜水员开始水底搜索,不知道除了素风的尸体以外,还会打捞出什么东西来。这事我昨天也跟冈垣说过了,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吧——无论是海女姑娘阿元秘密潜入湖底也好,还是素风隐约感觉到了湖底沉了什么东西下去也好。”
二人都没有吭声。
“我发现,冈垣先生好像受到了老板娘的特别关照。有一次,我去素风老师的别苑房间里聊天时,老师让阿元处理他失禁的污物。冈垣先生和我从别苑里一道出来,躲在门口。当时,冈垣先生无意中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盒印着下吕温泉一流酒店名字的火柴来。像冈垣先生这样的工薪阶层,竟然会住在那么高级的酒店里,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好像冈垣先生每次来看望素风老师,都是当天往返的吧。那时候,我就突然想起,曾经在这里的大众餐馆里看见过老板娘和浪曲师在一起。这样说,似乎有涉及个人隐私之嫌,实在是抱歉了。老板娘二人离开餐馆之后,店里卡车司机的一席话钻进了我的耳朵里。他说,接下来,他们俩要去下吕的一流酒店了吧……不好意思,老板娘好像有个爱好,喜欢帮别人支付一流酒店的费用,出手很是阔绰。那么,冈垣先生应该也是由老板娘出钱,才住进下吕的一流酒店里吧。我又以这一猜测为基础,推断出一些事情。至于这些推断是否合理,就不知道了。从结果上看,综合各种因素来说,前后倒是刚好吻合得上。首先,从冈垣先生方面来说,也有一半是我昨天在湖边跟他说过的,他对素风老师的幻想已经破灭,自己又喜欢上了阿元。老师却对阿元颐指气使,连收拾自己的污物都厚着脸皮要阿元帮忙,这使他开始对素风老师产生恨意。其次,从老板娘方面来说,由于素风猜到了湖底所沉的东西,他也成了老板娘的一块心病。即便没有此事,素风在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也早已成了一个大包袱。对旅馆行业来说,就更是如此了,房间里面臭气熏天,自然也会波及其他地方。有个中风的老人成天在旅馆里脏兮兮地走来走去,也会让其他客人看不下去。故而,老板娘用马醉木叶煎成的汁作为灭虱剂和杀虫剂,让老板拿喷雾器喷在素风身上和房间里,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却不能直接赶走素风。老板娘你也不敢那么做。因为你害怕那样做的话,素风会突然态度强硬起来,直接指证湖底沉着两年前被害的勇作的尸体。素风很可能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警察。据传闻说,勇作瞒着阿元出走,是因为在高山那边有了别的女人,所以两人私奔去了。可是,这个传闻归根结底是老板娘你自己散布出来的吧。至于勇作的新恋爱对象姓甚名谁,在高山哪家咖啡店里工作,这些具体内容全都不得而知。假如勇作永久失踪的话,老板敏治的财产,山林也好,房子也好,就全都可以被老板娘你占为己有了。不仅如此,勇作如果是‘私奔’的话,他领回来的大麻烦——素风也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赶走了……可是,你却丝毫没有料到,素风老师居然就厚着脸皮,一直留在这里了。”
太田吸了一口气,树梢上有鸟儿摇动树叶簌簌作响。
“是谁杀害了勇作,并趁前年的大旱把尸体搬到了浮出湖面的房屋中或是地板下,准确情形不得而知。可是,我听说,老板娘你开始跟樱中轩京丸打得火热,就是在三年前啊。我并不知道杀害勇作的行动是怎样实施的。所以,也只能说一说这些背后的情况了。”
荣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身体僵硬,无言以对。“那么,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要解决掉素风老师,既有老板娘的因素,也有冈垣先生的因素,至此已经明了了。既然彼此想法相似,动手的目的自然也就一致了。我猜,老板娘也一定跟冈垣先生许诺过,只要素风不在了,就会放手让阿元离开这里,那样你就可以如愿跟阿元结婚了。动手的目的就这样渐渐具体到动手的方式了。”
太田又向上走了三四步。
“接下来,我要说一下关于动手过程的推测。动手杀害素风的方式,是有两种备用方案的。一是毒死,一是淹死。说到毒死,用到的材料完全是日本农村常见的毒药。那就是马醉木。马醉木的叶子煎成汁,的确有杀虫的效果,还可以用来驱除农作物的病虫害。老板娘经常吩咐老板用喷雾器把这种叶子煎成的汁喷过去,也是为了杀虫。马醉木的叶子和茎都含有有毒成分,牛马食用后都会身体麻痹,因而得名马醉木。可是,人食用了它的茎和叶子之后,会引起呼吸中枢麻痹。我想,凶手就是把马醉木的叶子煮熟切碎,再用味噌与河鱼刺身拌在一起,让素风吃下的吧……马醉木里的有毒成分叫作马醉木毒素。据说,它可以引起的症状包括痉挛、身体麻痹、血压降低等等。这一点,我是今天早上向东京一位研究药物学的朋友请教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