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赤龙会(第2/5页)

靳孝也满脸严肃道:“杨公子此言真是切中要害。这半个多月来,本会策划所行之事可以说是处处不顺,确实是过于刻意小节,于大局上却不得要领。敝主上也深深有憾于此,不然又怎么会对公子求贤若渴呢?”

杨继宗呵呵笑道:“靳爷你一口一个我会、我主,求贤若渴,在下却至今不知你们是个什么会,有个什么主,让我这‘贤才’可是如何决断?”

“这个不急,今晚敝主自然会告诉公子。公子一路辛苦,这里甚是安静,你不妨就先在这里休息几刻,今晚就都知道了。”

杨继宗连日操劳,就在东厢里屋炕上睡了。一觉醒来,见天已擦黑。有个小沙弥送过洗脸水来,说道:“杨公子收拾一下,一会儿随我到东边偏院,我家主人在那里恭候。”

杨继宗暗道惭愧,连忙洗了把脸,整整衣冠,随着小沙弥出屋,来到东边一座偏院。

那小院建在山坡上,高低错落有致,若是春秋季节定有极好的山景,可惜是在冬日,只见冷落疏林,漫山积雪,几只昏鸦“哇哇”不止。

进了院子角落里的一间花厅,暖帘里面非常暖和,主座上坐着一个便服少年,正是那日在于少保家见过的定国公徐永宁。

那日新正贺年人多,又隔得远,杨继宗并没有太看清徐永宁的模样,此时细看,见他顶多二十岁年纪,苍白的一张脸,一双眼睛却如漆描的一样又黑又亮,只是嘴里一口烂牙,大煞风景。

杨继宗倒地拜道:“晚生杨继宗拜见老爵爷,此前多有得罪,还请爵爷恕罪。”

徐永宁一面将杨继宗扶起,一面却说:“我见过你吗?你杨孝廉的大名我真真是久仰了,可好像并没见过呀。”

杨继宗道:“初一那天,晚生在于少保家中得瞻老爵爷一面,众人之中,爵爷自然不会注意到晚生。”

徐永宁不理杨继宗,却对一边站着的靳孝说:“你个蠢材不是年前就认识杨孝廉了吗,怎么不早点知会我,若当时就把他接进府里,好好叙谈,哪会让咱们的事儿就他娘的一败涂地了呢?你小子还吹牛,说是与他相交甚欢。”

靳孝被骂得不敢回嘴,只低声嘟囔:“我是初四才说与他相交甚欢。”

徐永宁倒也不再纠缠,又对杨继宗道:“过往的事咱就不再提了,今天能与孝廉一叙,徐某也是三生有幸。”一面招呼上菜上酒,一面说,“咱们边喝边聊。”

当下杨继宗坐到客位,靳孝打横,下面递上菜来。无非是烧鸭、腊肉、鲜鱼、肘子,既不稀奇也不精致,只有银壶里滚烫的金华酒极为醇厚,与平常喝到的大不相同。

吃喝了一气之后,徐永宁才问杨继宗:“杨孝廉来京城也有一程子了,不知对当下的朝局有什么见解?”

杨继宗道:“晚生不过一个赴试的举人,对朝局能有什么见解。不过那日在于大人府上,听得众多官员都在关心圣上的安康,后来也曾听人说起,说皇上是得了肺痈之症。若真是如此,为防圣上或有不豫,早立国本当是目下最急之务。”

徐永宁听了,又对着靳孝说道:“你看看人家杨孝廉的见识,和你们这些狗才比较起来,真是天壤之别。你们成天就知道捣鼓点没用的阴谋伎俩,哪里懂得朝廷大局!”又问杨继宗:“皇上大病显形也有半个多月了,你可知为何到如今仍不提国本之事?”

“晚生大胆臆测,或许是因皇上没有亲生的儿子,对再立太子的事才有许多犹豫。”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据我们所知,皇上不立太子,却是因为他知道宫眷中有人怀了身孕,想要拖到后宫产子,仍然要立自己的儿子。”

“这可是说的李惜儿怀孕之事?晚生可听说,那李惜儿怀孕其实是假装的,是为了固皇上之心。”

“这个你都知道了!”徐永宁语气虽然惊讶,眼中表情却也平淡,从个小银盒中取出一根白色的牙签,咧着嘴剔牙。杨继宗见这牙签温润洁白,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库奇坊特制的象牙牙签,那可是十根一小把就要值一两银子的!

徐永宁从牙缝里剔了些肉渣菜茎出来,顺手把牙签丢在地上,才说:“牲口牙子那个案子,听说你查得甚是仔细,知道李惜儿的事也不奇怪。可这个婊子耍花活固宠,却坏了我们的大局。皇上非要等那没影儿的儿子生下来再立太子,可他的病等得起吗?”

“爵爷的意思,除掉那李惜儿就是为让皇上再无牵挂,早立太子了?”

“怎么不是?我们小帮会在宫中也算有些强援,最初还有些妇人之仁,只给她下了堕胎的药,谁知她肚里本来没货的,自然是全无功效。后来才决心除了她——这也是她自己作死,真怪不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