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崇质宫(第2/4页)
几个卫士又重新关闭大门,上了门闩,锁了大锁,又把钥匙交给徐有贞。徐有贞拿了钥匙,却走到不远处的金水河边,把那钥匙直接投入河中。
石亨等人都不明其意,徐有贞道:“今夜事关重大,不可不谨防万一。万一有人掣肘此事,从皇城内外夹攻,不是会危险之极吗?”也不再细说,却扬起左手大声招呼众人道:“大家随我来,改天换地在此一时!”
他虽然身材短小,比旁边的石亨、张軏都矮了一截,此时手持一柄钢鞭昂扬而立,却有调动千军万马的威风。
二
徐有贞和石亨、曹吉祥在前面带领,张軏在后面压阵,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过了金水桥,沿着河北沿向崇质宫方向而去。路上还遇到了两拨巡更的宦官,因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巡更宦官全都驻足而视,惊得忘了摇铃报平安,却也不敢声张一句。
到一个路口刚要拐弯向北,天气却骤然大变。本来一直是月明风轻,虽是深夜也不觉太过黑暗,这时却忽地刮起了一阵狂风,天上的月光也霎时被乌云掩住,天色晦暗,皇城里狭窄的街巷顿时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石亨本来十分紧张,忽然见到变了天,一把拉住徐有贞道:“徐公,这天色忽然变化,难道是示警我等不可轻举妄动!”因他声音洪亮,这句话身后几十步远的队伍都听得见,一时都停了下来。
徐有贞铁青了脸,也高声说道:“大都督说哪里话。我在今晚也曾观看天象,眼见紫微垣有青气升腾,又有景星行于轩辕之侧,明明是帝王复兴之象。现在忽然有乌云蔽月,却正如《占经》所言:夜不见月星,此为君臣俱有阴谋,两敌相当,无不吉。现在不论是天象、星象,全都有利于我等。此千载一刻之时,大都督还有什么可以疑虑的呢?”
石亨也明知徐有贞是在为大家壮胆,也知事已至此,断无后退之路,才哈哈大笑道:“有徐公这话,我也就放心了。”又对后面的军士高声道:“儿郎们今后大好的前程,都在此一时了!”
那些团营的军士对于今夜的行动本来全无所知,见到大队人马进了皇城,不免有些惶恐,刚才听到徐有贞与石亨的一番对话,有明白些的已经暗中猜测,今夜怕是被带进了一场以身家性命为赌注的狂赌,又是心惊,又是亢奋,不由随着石亨之言欢呼起来。
谁知就在此刻,旁边的一个胡同里却突然蹿出一队官军,也是盔甲在身,兵刃在手,因为行得急切,倒像是冲向徐有贞等人。
石亨毕竟久经沙场,见有情况,连忙传令,团营的官兵也是训练有素,立刻在石亨前面布成战阵。徐有贞虽然紧张,倒也处乱不惊,手执着钢鞭作自卫之势。反倒是曹吉祥带来的几个太监,见事不好,撒腿就跑,跑出老远之后见双方并没有厮杀,才慢慢停下脚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支突然出现的队伍,领头的大概是个把总,见到前面就是大都督石亨,连忙止住队伍,跪下给石亨磕头道:“敝弁这一队在后面没跟上大队,又走岔了道,才急忙赶过来,不想冲撞兵主大人,死罪死罪!”
石亨见是自己人,怒道:“今夜如此大事,不容半点纰漏,这次过失先给你记下,若再有失,当场就要你的狗命!”才让军伍重新成为行军队形。
徐有贞见是一场虚惊,才用衣袖擦了擦已经汗湿的额头。一抬眼,却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杨继宗。徐有贞见他也来了,本想对他说些什么,想了想却又作罢,只微笑着朝他扬了扬手,似是说:你随意吧。那些这两天在张家湾认识杨继宗的家人这才发现了他也在这里,都有些吃惊,却也不便追问。
这边刚才稳定下来,又见张軏大步从后队赶过来,一面问:“出了什么事,为何停止不行?”
徐有贞道:“不相干。这里离崇质宫没有几步路了,张都督也不必再去殿后,我们一起到南宫吧。”
果然,又拐了一个弯就来到一道坐东朝西的宫门前。杨继宗心想,这应该是就人们常说的南宫了。
徐有贞也是头一回来这里,因问曹吉祥:“这里可是上皇的寑宫?”
“正是。这就是崇质宫,大家平常又叫它南城或是南宫,太上皇自打瓦剌那边回来就一直没出过这大门。”
徐有贞让石亨先派步卒把这南宫团团围住,不能让半个人走脱,才问曹吉祥:“如何叫开这里的大门?”
曹吉祥道:“这里有专门的守护宦官,我来叫叫试试。”遂大声拍门呼叫:“我是司设监太监曹吉祥,现有上圣皇太后手诏,要见上皇,里面快快开门!”叫了许多遍,却并无回音。
徐有贞见这样拖下去不成事,又叫了石亨商量,要动手破门而入。石亨对此倒早有准备,忙呼唤后队一组工兵拖着几辆小车过来。只见他们把车上物件快速搭配组装了一番,立刻变成了一架专门破门用的冲车:架子上悬着一根巨木,十几个人把那巨木悠起来,用力去撞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