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3/3页)

“你想告诉我,是不是?你知道,那些钻石绝对不可能留在你们手上。而你们派任何人去处理那些东西,我都有办法收拾他们。如果一开始找不到你们,别担心,我早晚会找到的。有些东西太昂贵了。”李单调的嗓音里带着气声和沙哑,仿佛一只用呼噜来表示威胁的猫。

“的确如此,李先生。这就是我们要和您达成和解的原因。求您了。做这种买卖我们和您可不在一个档次上。”杜戈尔不知道是什么让李觉得可以和他们结盟——他认为他们是穷摆架子的业余骗子?也许他还没有错到家。“我们甚至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钻石兑换成钱,更别说安全地花掉了。所以,我们想和您做个交易。如果紧抓住它们不放,我们将失去内心的安宁——”

“至少是这样。”

“——而且四处找我们会浪费您的金钱和时间。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俩还有可能失去它们。”

“直截了当地说吧,你们有什么建议?”

杜戈尔设法在言辞上给对方留下一个可以信服的印象,就是假装这件事已经把他的精神击垮了。“直言不讳地说,您愿意出一些现金作为佣金来交换这些钻石吗?假设这些钻石价值十万,给我们十分之一怎么样?这样,我们就都能从中获利,谁也别记仇。毕竟,没有我们,也许您永远也找不到那些钻石。”

李没有立刻回答。杜戈尔对周遭的声响异常敏感起来:盘子的磕碰声、厕所水箱滴水的声音,以及普利姆罗斯的嘀咕声。

“是啊,听起来有这个可能。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了,嗯?那么在伦敦,还是罗辛顿,这要取决于你现在的位置。今天上午见?”

“实际上——”难点正在这里,“我希望是明天,在萨福克郡。”当然,李是不会对交易地点斤斤计较的,因为他相信,这两个人受到惊吓后变得很乖。“您瞧,我们想离开英国。不光是因为这件事,我们想现在就结束这一切另有原因。”杜戈尔希望他的话能传达出足够的神秘和焦虑,“我们希望一个朋友明天把我们带到欧洲大陆去。如果可以在停船处见面,事情就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做完交易后,我们可以随着星期二的大潮乘船离开——”

“在萨福克什么地方?”

“还不知道。我得先和这个家伙联系一下。这个人做事比较谨慎。”

“如果你们只是想为自己赢得一点时间……”

“不,真的没这么想。”杜戈尔绞尽脑汁,怎么才能让李不怀疑他是在欺骗呢?“如果是那样,我就没有必要给您打电话了,更别说告诉您我们已经找到钻石这件事。”

李听他这么说似乎很满意。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细节告诉我?”

“我明天上午给您打电话。今天我得找到那个朋友,把一切安排妥当。”

“你在九点到十点之间给我打电话吧,不得有误。手边有纸和笔吗?”杜戈尔抓起细心的普利姆罗斯放在电话簿上的便笺纸和圆珠笔。李给了他一个伦敦的电话号码。杜戈尔认出,这是汉普斯特德的号。“记住,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孩子。”

李说“孩子”的口气让杜戈尔咽了一口吐沫。他给出了适当的承诺。没有必要表现得像一个担惊受怕的无辜者,不过,这的确是他当时的感受。李必须相信他,这一点至关重要。他们唯一的希望是尽量延长李低估他们的时间。终于把电话放下时,他的手心汗津津的。他恨李。他忽然想到,恐惧对他扮演的这个角色不利。

厨房里,阿曼达正在用毛巾擦装过炖菜的盘子。

“完事了。”说着,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李全答应了。这个杂种。菲利普去哪儿了?”

“他在楼上。我洗碗的时候,他和我聊了聊他研究的课题。”

门开了,“小便先生”走了进来。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杜戈尔,好像不希望他在这里。一片沾了血迹的手纸挂在他的脸和脖子上,可见他的剃刀喜欢血的味道。

“我得说你一句了,比尔,你这个电话打得也太长了,还是在高峰时间。”

杜戈尔勉强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然后把手伸进钱包里。有时候,他希望生活能暂停在一个服务站,这样,他可以下车待一会儿。

[1]野生植物,叶有刺,花呈紫色、黄色或白色,为苏格兰的民族象征。

[2]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1608—1674),英国诗人、政论家、清教徒文学的代表。他的一生都在为资产阶级民主运动而奋斗,代表作《失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