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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故作嗔怪地说:“让这毛孩子一叫,不老也得老!”

小金唱了个肥喏:“刘老不算老,好画真不少,爱护老同志,大家都不老!”

听小金唱这么个肥喏,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老刘说:“小金,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愿意让人说带病坚持工作,更不愿意听人家说什么老病号!”

老李也说:“还有,也不愿意过生日!活一岁,少一岁喽!”

小金笑道:“不,应该是活一岁,多一岁,天增岁月人增寿嘛!你们个个都是老神仙!”

老神仙们哈哈大笑,脸上的乌云,一扫而光。

老神仙们正笑着,走进个人来。正是院长。院长问:“笑什么呢?是不是被我表扬得高兴了?”

老刘收起笑容说:“以后,不要再表扬我们了!”

老李也严肃地说:“记住,不要再说我们带病坚持工作了!”

院长疑惑地说:“你们就是有病嘛,怎么说没病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刘瞪了一眼院长,起身走了。老刘一走,老李也跟着走了。老同志们跟着他俩,全都默默无语地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把院长甩成了一个感叹号。

院长疑惑地望着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小金趴在院长的耳边说:“他们真的没病!”

院长愣愣地说:“那是谁有病?”

小金笑道:“谁说他们有病,谁就有病!”

喜欢开会的人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开会。没错,他就是个专门开会的官。他是单位的副职,经常代表单位,外出开会。新疆、海南、上海、香港、哈尔滨……都去过了,他的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每次开会回来,他都带着大包、小包,向同志们和亲戚们示好,奉献外地的土特产品。

亲戚们都羡慕他,羡慕他可以到处开会。有时候,亲戚们找不到他,就会打他的手机:“又去外地开会啦?开什么会呀?”

他笑笑,告诉亲戚们,正在哪儿哪儿,开什么什么会。

他很自豪。因为他是公家的人,可以到处开会。假如,某段时间没有外出开会,他就很寂寞。特别是冬季,人们处于冬眠状态,外边的会议很少。这时候,他盼望漫长的冬天尽早结束,温暖的春天、烂漫的夏天、迷人的秋天,快点降临,以便能到处开会。

他渐渐地意识到,外出开会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本地的会议却在与日俱增。换言之,他由外出开会为主转向本地开会为主了。不过,在本地开会也有许多想不到的实惠。各类开幕式、闭幕式、论证会、研讨会、剪彩、宴会……五花八门,应接不暇。明说吧,许多会议都是给红包的,给纪念品的。有道是,不拿白不拿,白拿是白拿,白拿谁不拿?

他爱开会,不管是去外地开会,或是在本地开会。

说实在的,他开会,不是为了那点实惠,而是为了认识人,为了结交朋友,为了建立更广泛的人际关系。更何况,开会可以拓宽视野。那些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军事的会议,很让他开眼,增长了很多见识。比如,通过开会,他知道了怎样在选举中获胜,知道了炒股如何赚钱,知道了写书法的境界,知道了打靶必须闭上左眼。他深深地体会到,开会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接近大领导,建立秘密通道,办成一般人办不成的事。有一次,他拿着报告,利用一次高规格的会议,见到了一位大领导,弄了个批示。也正是有了这个批示,让他稳坐钓鱼台,成了不倒翁,呼风唤雨,没人敢不拿他当个菜。

当然,大型会议是个大锅饭,几乎没什么特色。而小型会议则显得神秘,非同寻常。因为,小型会议往往掌握着本单位的命脉。一般人是进不了决策层的,也是不能接近核心机密的。但是,他能。因为,他是单位的领导,他是班子成员。他经常参加各种小型会议,讨论、决策单位的重大事项,特别是人事。每当这时,他便充满了严肃的使命感。

他生长在体制内,虽然是个副职,但总是有会可开。这一点,体制外的人,是没有体会的。说白了,在社会上混,没有会议可开,是没有出息的,没有前途的。因为,你没有组织。没有组织的人,谁会管你呢?就是死了,都没有人给你开追悼会呢。

可是,有一天,他却无会可开了。

改革了,原来坐主席台的人,全被轰下来了。“一刀切”后,他也被“内退”回家了。虽然,衣食无忧,生活有保障,可是,没有会议可开,让他难受死了。

他的那些亲戚,再也不打电话找他了。见了面,也不问他最近又开什么会了,又去哪儿开会了。

他的心在隐隐作痛,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尤其是他不敢面对80岁的老母亲,不敢让老人家知道,他在家里赋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