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毒杀皮逻阁(第2/3页)

就在大唐使团离开太和城之时,王宫前驶来一辆马车,车内巫钰麟的脑海里一团混沌,他有点心不在焉,连帽子都戴反了,下了马车,巫钰麟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南诏王宫,他几乎一夜没有睡着,眼睛熬得通红,反复告戒自己要镇静,生怕一个疏忽他便丧身南诏。

隔着夹衫,巫钰麟的手紧紧攥着一个小纸包,手心湿漉漉的,他不停地在夹衫上将手上的冷汗搽干,生怕纸包沾湿破裂,纸包里有一些药粉,这是他针对皮逻阁的病情配出的药,它不是毒药,却能引发和加剧体内原有的毒性,这是最保险的办法,否则根本就无法通过验药的一关。

“毒杀皮逻阁!”他长长地吸了口气,一想到这个任务,他的心似要跳出胸腔,偏偏腿又软得跟稀泥一般。

“巫医长,请出示你的令牌。”

宫殿外两名执戟甲士拦住了他的去路,虽然彼此都认识,但出入宫门的令牌必须要出示,防止被人牌分离,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闪着冷光的长戟出现在眼前,比那清晨的寒风要管用许多,巫钰麟一惊,思路立刻清明起来,他慌不迭从腰间取下令牌,含笑递了过去。

甲士接过令牌,仔细确认上面的编号,又在入宫清册上登记一笔,这才将令牌还给他,讨好似地笑道:“刚才王后还派人来询问巫医长来了没有,恐怕今天巫医长又有封赏。”

巫钰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得了你的口惠,若真有封赏,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说着,他接回了令牌,却觉得令牌下似乎多了一个纸卷,巫钰麟的心狂跳起来,他口唇发干,吃力地咽了口唾沫,甲士笑得依然很恭谦,可在他看来,这笑容已经完全变了味。

和南诏这个国家一样,南诏的宫殿也修得十分矮小,最大的特点是房间众多,结构复杂,这里一个弯、那里一道廊,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巫钰麟心慌意乱地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个僻静处,打开纸卷,里面只有五个字,‘小心罗太医!’

罗太医是王宫前任医长,约五十岁,一张脸长得团团圆圆,从医三十年,一直是南诏王室的首席太医,南诏王室养尊处优,身体健康,他在宫中做的也只是护士的工作,平时应付不过是头疼脑热、伤风感冒之类,一剂土方便可了事,所以他现在的医术水平和三十年前并无多大区别,可论心术,却已是如火纯青,多少有才干的太医都被他冠以种种理由,或打击或排挤,扔下乡去做了赤脚医生,和乡间老农谈谈马尾巴的功能。

但纸总归包不住火,皮逻阁的病势越来越严重,罗太医已经无法用人体自然衰老来应付了,皮逻阁才五十,而他自己却五十有六,养得膘肥体壮,这如何说得过去,就在罗太医拼命寻找替罪羊之际,汉医巫钰麟来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在罗太医脑海中形成,他放手让巫钰麟医治,好了,自己有识人之功,若坏了,那便是二王子推荐之过,他便可以说,自己本有把握治好国王的病,却被此人坏了大事。

不料巫钰麟竟成功控制了皮逻阁的病势,而他罗太医非但没有识人之功劳,反被抹去医长之职,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这让他如何心甘。

此刻,罗太医正在向南诏王后哭诉他内心的痛苦,饼子脸显得异常悲戚,一双眯缝老眼中早已泪光湛然,流露出无尽的委屈。

“王后,殿下的身子骨老臣是最熟悉不过,殿下是几十年南征北战积下的老症,老臣其实已经摸出国王的病脉,只是病去如抽丝,得慢慢调养,巫太医不过是用了猛药,见效虽快,但那是在耗费殿下以后的日子,老臣当然也会,只是念着殿下的恩情,不忍乱用,不料王后却以为是老臣的医术不如巫太医,臣实在痛心疾首,三十年的忠心却换来如此下场,老臣现在已经万念皆灰,想辞官回老家养老,请王后恩准。”

皮逻阁先后有三妻,都是南诏各大诏主的妹妹或者女儿,现在的王后是施浪诏主施欠望的女儿,叫做遗南,遗南王后耳朵极软,虽然她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但罗太医的眼泪和辞职却让她犯了难,半天才无奈道:“让巫太医做医长其实是国王的意思,我不过是代为传达,现在事已至此,你要我怎么帮你?”

“老臣并非在意那个医长之位,老臣只想证明我也能将国王的病治好,请王后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

遗南王后迟疑一下道:“可今天是巫太医治疗国王最关键的时候,不如明天再说。”

罗太医等的就是今天,若今天他能抢到这个机会,皮逻阁的病就算是他治好的,他连连磕头泣道:“老臣为王室看了三十年的病,王后却不相信我,反而去相信只来了一个月的汉人,王后,我受点委屈不要紧,可这让宫里的老人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