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一章 柳暗花明(第2/3页)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丫鬟匆匆跑进院子,一眼看见李清,急忙施一礼,双手递上一份名帖禀报道:“老爷,外间有个姓杨的官要见老爷,现在客堂里等,这是他的名刺。”

“姓杨的?难道是杨国忠不成?”李清接过名刺,打开里面的内容,只见左下方写有七个字:吏部侍郎杨慎矜。

“杨慎矜?”李清拿着名刺愣住了,并不是他不该来,而是他不应该在此时来找自己。

“快将他带到我外书房去!”

杨慎矜在此时来决不是为了闲聊风月,一定有大事,“告诉他我马上就来!”

李清一转身便回到房内,他的头发还披散着,衣服也松松垮垮,这样去见客人,尤其是杨慎矜那样高雅之士,更是失礼。

帘儿和小雨都不在,伺候的丫鬟也被自己轰走了,李清无奈,只得自己将头发挽了个髻,再寻一顶硬幞头戴上,差差遮住了丑,又换了件衣服,取湿帕子在脸上干搓两把,这才奔前院而去。

今日的杨慎矜和往日却又不同,他往日出门必收拾得整整齐齐,细节处一丝不苟,但今日他也颇为萎靡,戴一顶双翅帽,帽下发稍凌乱,想必也是随意一挽便匆匆出门,绸衫的背面皱巴巴的,显不出他挺拔的身躯,倒有点象科场失意的老举人,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圈乌黑,眼袋已若隐若现,这是一夜未眠的结果。

此刻,他正端着茶杯慢慢喝茶,目光却不是扫向窗外,显得有些心事重重,昨夜当场抓住正在密谈的太子和韦坚,相国党人欢欣鼓舞,惟有杨慎矜有一种莫明的危机感,李林甫手上倒了两任太子,新太子又岂容他,还有那幕后的皇帝,‘狡兔死,走狗烹。’扳倒李亨,下一个就该是他李林甫了,而李隆基最擅长的手段是先除边再刨根,这个边既然就是他杨慎矜、王珙之流。

让杨慎矜心中不安的,还有另一件事,他是吏部侍郎,掌握着百官升迁的钥匙,昨天下午,他收到一份奇怪的述职报告,是益州刺史郭虚己写来,在述职报告中他不仅写了刺史任内的回顾,还写了对剑南节度使任职的憧憬,但剑南节度使是章仇兼琼,怎么会轮到郭虚己来规划,杨慎矜立刻意识到,这是郭虚己无意中泄露了即将发生的任命,章仇兼琼一定是要进京了。

他今天来找李清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再寻一条出路,按他的推断,李清任户部侍郎就是李隆基为筹建章仇党而垫下的最重要一块基石,危机已迫在眉睫,自己若不去努力争取,只会落一个悲惨的命运。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李清大步走进来,拱手呵呵笑道:“杨侍郎要上门,怎不打声招呼,让李清好有所准备,实在是怠慢了,但千万莫怪,要怪就怪你自己。”

“我长你几岁,你称我一声杨兄便可,咱们都是侍郎,杨侍郎、李侍郎,叫起来怪别扭。”

杨慎矜纠正了李清的叫法,也向他回施一礼笑道:“早就想登门拜访,今天正好休息,便来看看贤弟。”

“来!杨兄请坐下说话。”

虽然二人关系的进展似乎有点干柴遇烈火之速,但彼此都心里明白,以后官场上户、吏两部少不了会磕磕碰碰,私交好一点,对双方都有好处,至于杨慎矜是相国党的骨干,李清压根就不在乎此事,官场上只有永恒的利益,而无永恒的敌人。

杨慎矜坐下,品了口茶,忽然神秘一笑,道:“我没猜错的话,杨国忠那件弹劾官商的烂尾案是贤弟做的吗?”

他见李清脸色平淡,眼皮连跳都不跳,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他沉得住气,又补充申明道:“我为官近十五年,平生唯一一次被人施以老拳,便是杨国忠那厮所为,别看我与他都身处相国党,但他实在是我最恨之人,这一点,我无须讳言。”

李清淡淡一笑,他不紧不慢道:“那不知杨兄又凭什么判断杨国忠那件烂尾案是我所为?”

杨慎矜身子微微向前倾,他比手画足对李清道:“我只从两点便可推断出是贤弟所为,一是杨国忠那份弹劾奏折的本意,他所谓弹劾官商其实就是针对你为发,既然你是他的真正目标,你怎么可能不反击,这是一;

二是反击的手段,从你解决南诏问题、从上次杜有邻案、从你夺取石堡城,诸般种种,你这一系列手段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你喜欢借刀杀人,而这次杨国忠的手段又是同出一辙,仅此两条,我怎么会想不到是你所为。”

李清仰天哈哈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话题一转,又笑道:“那杨兄今天来找我是何事,不会只是为一个杨国忠的烂尾案那样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