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1/23页)
威廉说:“休,扶着路易斯上一辆车。瓦尔特,把纪尧姆的尸体抬到另一辆上。”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村民们都没有马,但磨坊工有一匹。那匹花斑的矮马,正在河边啃青草。威廉找到了磨坊工的马鞍,套在马背上。
过了一会儿,他骑马离开了乳牛渡,瓦尔特和格瓦斯赶着牛车。
在去沃尔伦主教的城堡的路上,他的愤怒并没有消除。事实上,当他回忆起这次获得的消息时,他更气愤了。强盗们能够公然蔑视他已经够糟的了;更坏的是,他们是由他的老对手理查率领的;而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他们居然称理查为合法的伯爵。如果不把他们坚决地消灭掉,理查很快就会用这支队伍直接向威廉发起进攻。当然,理查要用这种办法夺回伯爵采邑,是完全非法的;但威廉有一种感觉,要是由他对这种非法的进攻起诉,不一定能得到同情他的审判。威廉中了埋伏,被强盗打败了,他的粮食被抢走了,全郡很快就会拿他受到的羞辱开玩笑,这些还算不上他最糟的问题。他对伯爵采邑的控制,突然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他当然得杀死理查,问题在于怎么找到他。他在去城堡的一路上,都在思索这问题。等他到达时,他估计,沃尔伦主教可能掌握着解决问题的关键。
他们进入沃尔伦的城堡时,像是集市上的滑稽游行:伯爵骑着一匹花斑矮马,他的骑士赶着牛车。威廉对主教的手下专横地吆三喝四,吼着要一个人去为休和路易斯找医生,又下令要另一个去找个教士来为纪尧姆的灵魂祈祷。格瓦斯和瓦尔特到厨房去找啤酒,威廉进了主楼,被迎进沃尔伦的私室。威廉最不喜欢向沃尔伦求教,但他需要沃尔伦帮他找到理查的藏身之地。
主教在看一卷账目,上面是没完没了的数字。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威廉脸上的气愤。“出什么事了?”他说,口气里带点开心的意味,这总让威廉恼火。
威廉咬牙切齿地说,“我发现了谁在组织和率领这些该死的强盗了。”
沃尔伦扬起了眉毛。
“是王桥的理查。”
“啊。”沃尔伦点点头表示理解,“当然啦。这很可以理解。”
“这很危险,”威廉生气地说。他深恨沃尔伦对事情那种冷漠的态度。“他们叫他‘合法的伯爵’。”他指着沃尔伦,“你当然不愿意那个家族回来管理这片采邑——他们恨你,而且他们还是菲利普副院长的朋友,那可是你的老对手。”
“好啦,平静点嘛,”沃尔伦说,劝告中明显地带着优越感,“你说得不错,我不能让王桥的理查把这片采邑接过去。”
威廉坐下了。他开始感到浑身疼痛。这些天来,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斗的后遗症。他肌肉紧张、手臂酸痛,在被打或磕碰过的地方有青肿。他想,我才三十七岁;难道这是年纪变大的开始吗?他说:“我得杀死理查。只要把他除掉,这些强盗就会垮掉,成为一群不可救药的散兵游勇。”
“我同意。”
“杀死他不难。问题是要找到他。不过你可以帮我这个忙。”
沃尔伦用拇指揉着他的尖鼻子。“我看不出用什么办法。”
“听着。如果他们是有组织的,他们就得待在什么地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们在森林里嘛。”
“通常,在树林里是找不到强盗的,因为分散在各处。他们大多不在一处地方连续过上两夜。他们在什么地方点一堆火,却睡到树上。但如果你想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就得把他们全都召集到一块地方。你必须有个长期的藏身之地。”
“所以说,我们必须弄清理查藏身的所在。”
“一点不错。”
“你建议该怎么办呢?”
“这正是要你插手的地方。”
沃尔伦满脸狐疑。
威廉说:“我打赌,王桥的人有一半知道那地方在哪儿。”
“可惜他们不肯告诉我们。王桥所有的人都恨你和我。”
“并非所有的人,”威廉说,“不是那么回事。”
莎莉觉得圣诞节奇妙极了。
圣诞节的节日食品大多是甜的:姜饼,用小麦、鸡蛋和蜂蜜做的甜粥,还有让她喝了咯咯直笑的甜梨酒,把牛肚煮上几小时,再做成馅烤成甜饼的圣诞饼。由于饥馑,今年这种吃食要少些,但莎莉还是蛮高兴的。
她喜欢用冬青点缀房间,把三色紫罗兰悬挂起来,虽然这东西让她笑得比喝了梨酒还厉害。第一个跨过门槛的人,只要是黑头发,就能给人带来好运。莎莉的爸爸圣诞节那天一上午只好待在屋里,因为他的红头发会给人带来厄运。她喜欢教堂里演出的耶稣诞生剧。她喜欢看修士们化妆成东方的国王、天使和牧人,当圣家族抵达埃及,所有这些虚假的偶像都倒在地上时,她简直笑破了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