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7页)

第二天早晨,舵手希罗早早起身,暗藏了一块尖利的岩石在袍子下面。他怀着愧疚的心情,颤抖着砍断了几根将“守候西风”号固定在岸边的辫绳。埋好那块岩石后,他急急跑到负责看管独木舟的祭司那里说道:“我们的独木舟在来的路上可能遇到破碎的珊瑚礁了。”

祭司急忙跑到船边。独木舟正静静地停泊着,只有绑在船尾的死尸监视着它。祭司检查了断裂的绳子。“可以用新的辫绳修好。”他说,希望能在遭到大祭司训斥之前赶紧补救。

“是的。”水手赞同道,“我们应该在奥罗的守护下修复。”

祭司对如此的热忱感动不已,欣然接受了希罗的建议。希罗说道:“把独木舟拖到那边去不是更容易吗?阳光可以让新的辫绳更结实。”于是两人把独木舟推到了特罗罗指定的位置上。

“修复工作要花很长时间吗?”祭司问道。

“不用。”希罗向他保证,“我绝不会错过奥罗的神圣集会。”

“确实不能错过。”祭司赞同道,同时回想起大祭司昨天晚上的保证,说奥罗神将会在今天坐稳波拉波拉岛上的统治宝座,此刻,就连特罗罗的亲信希罗都对奥罗表现得如此虔诚,这是多好的预兆啊!

神圣集会一开场便出了乱子。所有人在事后回忆这天的情形时,都认为这场仪式自始至终都暗藏危机,而当时,人们没能明白这一点,是因为祭司们迅速地将一场骚乱化解为祝福。当时,参会者们正坐在从主祭坛向外延伸出去的岩石上,就在掏前两头猪内脏的时候,一个七岁小男孩突然跑进了神庙,喊着要去找他那坐在祭坛旁边的父亲。

“爸爸!”迷路的小孩喊着。

他的父亲是哈瓦克岛上的小头领。看见儿子跑过来,他不禁骇然,那孩子过失极大,罪无可恕——从来不曾有女人、儿童或者动物游荡到神庙里来。父亲把清秀的小男孩搂到怀里,双臂不禁颤抖了起来。

“我在找你呢,爸爸。”迷了路的小男孩抽抽搭搭地说。

一片死寂。向奥罗奉献祭品的仪式被迫中断,守在圣坛旁边的祭司们对着捣乱的小男孩瞪圆了眼睛。父亲意识到儿子破坏了禁忌,犹豫不决地站起身来,怀里还抱着孩子。猛然间,出于全心全意的虔诚,他把儿子猛地推向祭坛,孩子的头发甩落在父亲强壮的左臂上。

男人痛苦万状,然而仍在不容置疑的信念的驱使下说:“带走这个孩子,将他献给奥罗!他玷污了神庙的圣洁,扰乱了奥罗与我们之间的纽带。他是我儿子,我曾给予他生命。然而我不会为失去他而流泪,因为他触怒了奥罗。”

起先,祭司们并不理睬,任凭父亲怀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而他们则傲然地继续屠宰那几头猪崽。继而,当献给奥罗的鲜血从他们手中流过时,有两名祭司操起一对短粗的竹棒。他们将两根竹棒的一端紧握在一起,张开竹棒的另一端,做成一把巨大的钳子,熟练地夹住了孩子的头,一根竹棒压住后颈,而另一根则夹住喉管。他们毫无怜悯地用力合上钳子,把孩子举在空中直到断气。接下来,大祭司熟练地挥刀劈开了孩子的肚腹,挖出内脏,并将尸首虔诚地放置在最高的祭坛上,摆在两头猪崽之间。

“这位父亲做得很好。”祭司嘉奖道,“所有敬爱奥罗的人都做得很好。伟大的奥罗,给我们带来了和平。”

这场意外使特罗罗焦躁起来,他意识到这对信徒们来说是个凶兆,然而他想不出该如何制止这种暴行。他茫然了,有那么一会儿,他甚至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是要保护哥哥。“这个预兆意味着什么?”他固执地问自己,然而得不出任何结论。于是他做了个深呼吸,重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但是当他的目光越过神庙广场,落到舵手希罗身上,检查他的位置时,却发现了一个无疑是第二个凶兆的场景。现任舵手希罗恰好坐在早先被大祭司一棒打死的舵手那不停晃动的尸体下方,尸体的肚皮已经隆起,在赤道地区炎热的气候下已经开始腐烂,正低垂在特罗罗同伴的头顶。

特罗罗大惑不解,他不去想这所有的恶兆,只是察看了一下大祭司,然后又看了看国王。他铁了心,一定要反抗奥罗,即便得在灵气无边的火神座下造反也在所不惜。然而特罗罗对大祭司的策略却毫无准备,正当特罗罗盘算起一个全新的策略时,大祭司突然急转回身,用法杖直指特罗罗阵营里一名最恭顺的水手,那是他最出色的战士之一。

“他吃了奥罗的圣猪!”发难者喝道,但年轻的头领已经没法知道自己因何而死了。孔武有力的行刑者提前预见了这次袭击,早已击碎了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