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2/17页)

他停下来,让大家讨论夏威夷蔗糖商人陷入的险恶困境。召开这个会议之前,大种植园主们已经明白他们正处在危险之中,但谁也没有勇气去整理那些令人沮丧的数字。现在,面对威普的指责,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公司要破产了,这些先生们要失去父辈建立的种植园了。

“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做?”约翰・詹德思问,他比威普年长一岁,思想上却比他落后至少八百年。

威普回避了问题,说:“很显然,约翰,除非我们有所行动,否则将会失去夏威夷。这里将再次退化成为荒芜没用的土地,就像1840年那样。”会场上一片沉默,威普继续开口说,“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再来两年坏光景,约翰,你就得破产了。绝对完蛋了。戴维・休利特可能撑得更久些,但是哈利・休利特就不行了。”然后他捶捶胸膛,又说,“我还能过上十八个月的好日子,然后我也得破产。先生们,我可不想破产。”

黑尔家、休利特家和詹德思家的人沉默不语,听着这些可怕但绝不是耸人听闻的预测。最后戴维・黑尔问道:“那你如何避免呢,威普?”

威普字斟句酌地说:“我让人把所有的门都关严实了,现在你我要做的事可不怎么光彩,所以如果你们谁有肾虚的毛病,我现在给你们一点时间,走出去先撒个尿再说,然后就别费心回来了。”他不作声,等了一会儿,看出这些蔗糖商人们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我再给你们两分钟。”他说,“然后咱们就没有回头路了。”他把手表放在桌子上,两分钟一到,他便说:“先生们,我们现在组成九人委员会,谁也不许抱着任何幻想。今天下午,我要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全城的火枪都买下来。”他把左手放在下巴上,用大拇指抚摸着贯穿脸颊的那条锯齿形、状似闪电的伤疤。人们刚刚听到这个命令的震惊逐渐过去了,他又说,“当然,我们得发动起义,要控制群岛,把这里交给美国。一旦成功,路易斯安那州和科罗拉多州就可以下地狱了。他们就没有能力毁灭我们了。”

“你觉得美利坚合众国会要咱们吗?”戴维・黑尔胆怯地问道。

野人威普把双手搭在桌子上,厉声说:“先生们,前面的日子艰难得要命,但有一件事情绝不能动摇。美国一定会接受夏威夷。”他把拳头捶在桌子上,重复了一遍,“我们会成为美国的一部分。”

“怎么才能办到……”戴维开口说。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办到!”威普打断他的话,“但咱们如果加入了美国,通过种甘蔗,咱们想要挣多少钱,就能他妈的挣到多少钱。”

约翰・詹德思急忙说:“威普,你知道我在蔗糖这个问题上比你还要强硬,因为我损失的钱更多。但有一件事情得听我的。别打着蔗糖旗号组织暴动。在咱们几个中间,在这个委员会里,这样说是没问题的,但别让外头知道。对他们,你得有一个比甘蔗更大的说法。”

年轻的黑尔也说:“约翰说得对。如果打着蔗糖的名义发动暴乱,美国那些大报纸永远也不会支持咱们。”

休利特家的种植园规模最大,一个休利特家的男孩说:“咱们得想办法用民主这个词儿。这座群岛上的热血美国人再也不愿意受到腐败的君主制的压迫了。”

“就用这个借口!”约翰・詹德思喊道,“这个理由,美国国会能接受,美国人民渴望自由。”

野人威普冲着他的盟友笑了笑:“你们这些家伙果然脑子活泛。我同意,如果咱们站出来发动蔗糖暴动,路易斯安那州和科罗拉多州的那些杂种一定会把咱们钉在十字架上。我现在简直能听到他们正为维护君主制哗哗地淌血。但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先生们。咱们要发动这次起义,要诱导这次起义,但是,”他故意顿了顿才说,“咱们谁也不要公开出面。”

“那谁出面?”戴维・黑尔问道。

“咱们叫管理种植园的律师,再叫上记者和学校的老师,再加上几个牧师,”威普急促地说,“这样一来,此次暴动就成了历史上最值得尊敬的革命行动。你们将听到比你们之前能够想象的更高调的慷慨激昂的说辞,因为我已经有了最理想的人选,让他公开出面。”

“你想到谁了?”黑尔追问。

威普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说:“你叔叔弥加。”

戴维・黑尔惊讶得透不过气来,说:“他肯定不会起来反对君主制。他是夏威夷公民,很拿这个身份当一回事儿。”

“我们全是夏威夷公民,”威普答道,“我们都很拿这个身份当一回事儿。所以我们才要拯救群岛。”

“但是弥加叔叔一直都是王室顾问,跟所有的国王都有私交。他是国王委任的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