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统是原罪,不需要别的理由(第3/7页)

狄仁杰在后来的政治生涯中,把这种具有建设性的马屁拍到了极致。

武则天平定李唐宗室之乱后,就把狄仁杰安排到豫州担任刺史。狄仁杰本来以为是让自己来安民的,可到现场一看,根本插不上手。政府军在城内疯狂地烧杀抢掠,让他震惊。

他知道,伴随着权力的争夺,是无数生灵横遭涂炭。他实在看不过眼,想替老百姓说句求情的话,可他明白眼前那些拎刀的将士只是提线木偶,这疯狂一幕的主使者正是武则天。

狄仁杰的报告写了又撕,撕了又写,他犹豫,他恐惧,与裴炎、刘祎之这些超级大腕相比,一个小小的刺史说的话能有几斤几两?不管怎样,为求心安,豁出去了。

他在写给武则天的奏章中指出,老百姓是无辜的,请太后哀怜这些无辜受累的百姓。同时他带领豫州的政府人员走上大街,全力阻止张光辅的暴虐行径。

接到狄仁杰的奏章,武则天也做了反省,觉得这么做实在有点过火。在狄仁杰的一再争取之下,武则天将所有囚犯减刑一等,流放到丰州(内蒙古临河县)。囚犯排成列,由警卫护送至丰州,途经甘肃宁州。

宁州是狄仁杰两年前担任刺史的地方。当时右台监察御史郭翰正好到陇右各地巡查,一路上都听到老百姓对各自的州衙门施政不满的批评。可是进入宁州地界,他们却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经常见到许多老人围在一起唱歌。打听之下,原来老百姓在用这种方式歌颂刺史狄仁杰。郭翰十分感动,就向朝廷报告。

狄仁杰也因此被擢升为冬官(工部)侍郎,宁州的百姓庆祝狄仁杰升官,就像办喜事那般高兴。当狄仁杰离开时,却又依依不舍地痛哭失声。宁州的老百姓为了感恩狄仁杰,专门为其树立了一块“德政碑”。通常官民关系就是很矛盾的事,即使双方相安无事,也容易产生龃龉。像狄仁杰这样的官员,实在是少之又少。

当豫州城流放的囚犯进入宁州地界时,当地许多老百姓都出来迎接,安慰他们。“听说是我们狄公救了你们。”宁州的老百姓带着这些囚犯来到德政碑前,那些囚犯忍不住放声大哭。这悲怆的哭声中,有怀念,有感恩,充分显露出他们真挚的心意。

早已见惯了哀愁场面的护送官员以及州衙门的官吏,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潸然泪下。特别允许当地老百姓招待囚犯三天。当地百姓和囚犯在德政碑下设斋,为狄仁杰祈福,也为自己祈福。

三天过后,所有的囚犯在宁州百姓的目送之下,在严寒的陇右秋风中,向北而去。他们流着泪水,频频回顾。他们到了流放之地,也没忘了立碑刻文,颂赞狄仁杰的功德。

狄仁杰递补豫州刺史的这段时期,以前担任征讨诸军节度使的宰相张光辅为处理事务也同军队在豫州留守。

留在豫州的士卒恃功而任意杀戮、强奸、掠夺、恐吓,给当地居民带来了祸患。狄仁杰身为刺史,对这些士卒大加指责,并严厉阻止士卒的暴行。不满的士卒上诉张光辅,张光辅偏袒士卒,把狄仁杰找来,强烈责备他做法不当。

狄仁杰并没有让步,而是冷静地看着对方依仗身居高位而表现出的蛮横态度,反驳道:在黄河以南叛乱的只不过是一个越王贞罢了,现在这些将士到处胡作非为,可谓是“今一贞(越王)死而万贞生”。狄仁杰对此的解释是,要士卒对百姓滥施暴行,为贪功而滥杀投降者,这样只会激起更大的暴行。这么做等于是出现了一万个越王贞在扰乱国家安宁。

狄仁杰越说越激愤:“明公对此视而不见,如果我这里有尚方宝剑,就会砍下明公的首级,然后自刎。只要能够制止豫州城内的暴行,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在狄仁杰义正词严的指责之下,张光辅本来就无言以对,再加上对方杀气腾腾的语气,激起了张光辅心底的愤怒。一个小小的地方刺史居然敢向当朝宰相叫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回京后,宰相张光辅在武则天面前狠狠地告了狄仁杰一状。

为避免再起风波,狄仁杰被左迁为复州刺史。此地距离神都洛阳有千里之遥。在今后的十几年里,狄仁杰将用他的仁心侠骨,化解严酷时代的一块块坚冰。

垂拱四年(公元688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神都洛阳南郊外的洛水河畔,人头攒动,彩旗飘展,一场规模盛大的“受图拜洛”仪式即将举行。

几乎在拜洛大典举行的同时,一场更大规模的杀戮也在迅速推进之中。武则天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可圈可点,既听取了建议,又保全了自己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借掀起的疯狂杀戮,起到立威的作用。  

越王李贞打着捍卫李唐皇室尊严的旗号,发动了这场前后时间不足一个月的所谓抗争。李贞父子走了,可很多人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尤其那个唱高调比唱歌还好听的常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