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渊源于犹太教的顽固宗教狂热(第3/5页)
拿撒勒人离开耶路撒冷的废墟,来到约旦河东岸一个叫作佩拉的小镇,古老的教会在寂寞凄凉之中,度过60多年的时光,[268]仍能享受经常朝拜圣城的欢乐,从天性和宗教上教导他们对既爱且敬的神庙,抱着有一天能重建的希望。
在哈德良统治期间,犹太人不顾死活的宗教狂热,终于给自己带来极大灾难。罗马人为屡次叛乱的行为所激怒,不惜以极为严峻和残酷的态度行使胜利者的权利。皇帝在锡安山[269]上修建被称为埃利亚·卡皮托利纳的新城,给予殖民地特权,公开宣称任何犹太人如果胆敢走近该城,便将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并且他在那里配置了一队罗马步兵以加强对命令的执行。拿撒勒人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避开普遍适用的禁令。现世利益的影响让真理的力量得以增强,他们选出马可作为主教。他是一个非犹太人的高级教士,很可能出生于意大利或某个拉丁行省。在马可的劝导之下,这个教区绝大多数人民放弃了一个多世纪以来一直奉行的摩西律法,通过自愿牺牲旧日的习惯和传统,才获得自由进入哈德良殖民地的权利,这样一来犹太人就和正统基督教会非常牢固地结合起来。
(三)摩西律法对基督教的影响
当锡安山重新恢复耶路撒冷教会的名声和荣誉时,创立异端邪说和制造分裂的罪名,加在剩余一小部分拒绝追随拉丁主教的不知名的拿撒勒人身上。他们仍然保存佩拉旧日的居留地,逐渐向大马士革附近一带的村庄扩展,在叙利亚一处现在名叫阿勒颇,[270]当时被称为贝罗依的城市中,建立起势力并不庞大的教会。要是用拿撒勒人来称呼那些信仰基督的犹太人,被认为未免过于尊贵,因此他们很快因为心智低劣和处境贫困,获得伊比奥尼教派[271]这个轻蔑的名称。
在耶路撒冷教会重新恢复数年以后,那些衷心承认耶稣为救世主,但仍继续奉行摩西律法的人,是否也有得救的希望,这个疑问已经成为引起争论的议题。殉道者查士丁由于天性仁厚,对这个问题做出了肯定的回答。虽然他讲这话时十分犹豫,但仍然决定为信仰不完整的基督徒着想:只是自己实行摩西仪式,而不对其进行普遍推广的话,仍可得救。然而,当有人追问查士丁,教会保持何种态度时,他承认在正统基督徒中,很多人不但把犹太弟兄排除在得救的希望之外,而且在一般的朋友来往、互相宴请和社交生活中,也拒绝与他们接触。凭着常理也可以想到,更为激烈的意见会压倒较为温和的看法,因此在摩西的信徒与基督的信徒之间,始终存在一条使两派分离的鸿沟。不幸的伊比奥尼派被犹太教视为叛教者加以拒绝,而基督教又认为他们是异端分子而加以排斥,这样使得他们非采取更为明确的立场不可。因而,虽然迟至公元4世纪时,还可以找到这教派逐渐消亡的一些残迹,但实际上它已不知不觉中消融在基督教会或犹太会堂之中。[272]
当正统基督教会对摩西的律法保持一种既不过分尊敬也不无故加以藐视的中立态度时,许多异端派别却趋向严禁和放纵的两个极端。伊比奥尼派以犹太教普遍接受的真理为依据,断言它永远不可被废除。但是诺斯替教派[273]却根据思想偏颇的立场,同样轻率推断这些“真理”并非“神慧”的产物。有些反对摩西和先知权威性的说法,极容易被一些抱有怀疑思想的人所接受。然而这些意见的产生,是源于人们对遥远古代宗教的无知,无法对神的安排做出正确判断。
诺斯替教派的宗教主张十分虚妄,他们在听到这些反对意见后如获至宝,毫无顾忌加以大肆宣扬。由于异端派别大多数都反对追求感官乐趣,对于早期主教的广纳妻妾、大卫的风流韵事和所罗门的后宫三千,都一概加以责难。提到迦南土地的征服,纯朴的土著居民遭到绝灭,更不知道如何用合乎人性和正义的观念来加以解释。他们想到犹太人历史的每一页,都为一连串暗杀、处决、屠戮的血腥事件所玷污,只得承认巴勒斯坦的野蛮人对偶像崇拜的仇敌的“怜悯之心”,完全不亚于对他们的朋友和同胞。
撇开解释律法的不同派别,说到律法本身,诺斯替教派断言一个仅仅以血腥牺牲和烦琐仪式为内容,赏罚的性质纯粹取决于肉体世界的宗教,绝不可能激发起向善之心,也不会使人尽力克制情欲的冲动。对于摩西的上帝创造人类和人类走向堕落的教义,诺斯替教派用亵渎的态度加以嘲讽。对于神在六天劳动之后便要休息一天,一直到亚当的肋骨、伊甸园、生命和知识之树、会说话的蛇、禁果,以及第一代祖先犯下轻微过失因而对全人类进行惩罚的种种说法,[274]他们听听都感到不耐烦。诺斯替教派亵渎以色列的神,说他易于冲动和犯错,对人喜怒无常,睚眦必报,用卑劣的嫉妒心看待人们对他迷信的礼拜,使自己有所偏私的恩泽施于一个民族,局限于短促尘世的一生,因此看不出他在什么地方具有明智全能宇宙之父的特征。[275]他们承认,犹太人的宗教不像非犹太人的偶像崇拜,带来那么多的罪恶行为,但是基督教的基本信念在于,他们将基督降临人世视为神性光辉的首次显露,基督的降世是为了把人类从种种错误中拯救出来,并向人类昭示一个富含真理和完善的新体制。最博学的神父不惜降低身份,贸然接受诺斯替教徒的诡辩。诺斯替教徒承认他们的说法在字面上与任何一条信念和原则都难以兼容,但是他们认为隐藏在训诲寓言的宽广帷幕后面,便绝对安全,不怕受到任何攻击,因而公然把训诲寓言向摩西教势力微弱的教区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