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三次围攻罗马破城后蛮族之掠夺和义举(410 A.D.)(第2/3页)
有位容貌美丽的贵夫人是正统教会的基督徒,激起一个哥特青年无法克制的欲火。要是根据索佐曼合理的推断,这位青年应该是阿里乌斯派的异端分子,被她的坚决抵抗所激怒,就拔出军刀,像生气的情人那样刺伤她的颈脖,鲜血直流的女英雄还是奋不顾身拒绝他的求欢。一直到这位强奸未遂的罪犯放弃徒然无效的努力,为了表示敬重,将她带到梵蒂冈圣地,拿出6个金币交给看守教堂的卫兵,要他们安全护送她到丈夫身旁。像这种英勇的举动和慷慨的行为是极为难得的例子,野蛮的士兵为了满足肉欲,根本不考虑被虏获女性的意愿和本分。因而,一个微妙而又容易曲解的问题引起激烈的争辩:那些承受暴力拒不相从的娇弱受害者,在违背个人意愿受到侵犯后,是否应算作失去纯洁的贞操?当然还有一些更重要的损失会引起更普遍的关切。我们不能设想所有的蛮族,在任何时候都会犯下发泄肉欲的暴行。何况年龄和容貌的条件以及坚贞不屈的抗拒,保护了绝大多数罗马妇女免遭强奸的危险。
然而贪婪却是永难满足而且普遍存在的欲望,是能够使不同品位和习性的人都享受到欢愉的东西,只要据有财富便能获得。在罗马的抢劫行为主要目标是黄金和珠宝,重量轻体积小而且价值高,但等到便于携带的财富被先得手的强盗抢光后,罗马宫殿富丽堂皇和贵重值钱的陈设也被搜刮一空。装满金银器具的大柜、塞满丝绸紫袍的衣箱,都被随意堆放在大车上,跟着哥特部队一起行军。蛮族不把最精美的艺术品当一回事,甚至恶意毁损,为了获得值钱的金属,将很多雕像熔化;为了分配赃物,用战斧将贵重的器具劈成碎片。财富的获得使利欲熏心的蛮族更加贪得无厌,进一步用恐吓、殴打甚至酷刑,迫使被掳人员说出藏匿财物的地点。豪华的穿着和贵重的饰物被视为富有的必然证据,而外表穷酸也被归之于节俭的个性更有余财。有些非常顽固的守财奴通常在遭受最残酷的拷打后,才供出秘密放藏的心爱物品所在。许多冤屈的可怜虫实在无法拿出对方想象中应有的财宝,结果只有惨死在皮鞭之下。
罗马的建筑物遭受破坏的程度,尽管有的说法过于夸张,但确实在哥特人的暴行中受到相当程度的毁损。当他们穿过萨拉里亚门入城时,点燃了附近的房屋作为进军的引导,也用来分散市民的注意力。蔓延的火焰在混乱的夜晚无人出来扑灭,吞噬了很多私人和公共建筑物。萨路斯特皇宫[341]的废墟一直保留到查士丁尼时期,就是哥特人纵火的确凿证据。[342]当代有位历史学家提到,就是大火也难以烧毁粗大的实心铜梁,凭着人力根本无法动摇古代建筑的基础。他那虔诚的信念倒也有几分道理,天怒补充人怨之不足。令人感到骄傲的罗马广场,四周装饰着无数神祇和英雄的雕像,是被天上的雷火夷为平地的。[343]
姑且不论骑士和平民阶级在这次罗马大屠杀中的死亡人数,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元老院的议员只有一个死在敌人刀剑之下。[344]但究竟有多少人从尊贵而富有的地位,突然之间变成可怜的俘虏和人犯,这就很难计算清楚了。蛮族通常只要钱财不要奴隶,所以掳获贫穷的人员索取的赎金很少,一般都是好心的朋友或慈悲的外人代为支付,要不然就把俘虏在公开的市场或私下的交易中卖掉,这些人还是会合法地拥有与生俱来的自由,这是一个公民不会丧失也不容剥夺的权利。但他们后来很快发现,虽然能够维护个人的自由,生命的安全却受到威胁,因为哥特人若无法卖掉他们,便会一不做二不休将无用的俘虏全部杀光。所以司法部门针对这种情况已经有明智的规定,被出卖的俘虏必须为卖主服行5年的短期劳役,等于是用劳力来抵付赎金。这些侵入罗马帝国的民族,早已将大批吃不饱而又惊恐万分的省民赶到意大利,他们害怕挨饿更甚于受到奴役。等到罗马和意大利发生灾难,居民四散开来就逃到最偏僻遥远的地方,把那里当成安全的避难所。
当哥特骑兵部队沿着坎帕尼亚和托斯卡纳海岸,一路散布恐怖和毁灭时,与阿根塔里亚海峡只有一水之隔的小岛伊吉利乌姆,由于海洋的阻绝倒是逃过一劫。在离罗马这样近的一个僻静地点,浓密的树林里隐藏着人数众多的市民。有很多元老院议员的家庭在阿非利加拥有大量世袭产业,要是他们明智决定及早离开,就可以安全抵达欢迎他们的行省,不仅获得安身立命的场所,更可躲开家破人亡的灾难。
在逃难的人群之中,高贵和虔诚的普罗巴[345]最有名望,她是彼得洛尼乌斯统领的遗孀。在这位最有权势的罗马公民去世后,她仍旧是阿尼西安家族的大家长,运用个人的财产支付了三个儿子先后出任执政官所需的花费。当城市被围以及被哥特人占领后,普罗巴以身为基督徒的那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忍受重大的财产损失。当她登上小船后,这时身在海上的她看见自己的府邸已被烈焰吞噬。最后她带着女儿拉塔娅和孙女德米特里阿斯,也是受到景仰的贞女,一起抵达阿非利加海岸。这位贵夫人把自己产业变卖所得的款项,慷慨解囊仁慈施舍,减轻了许多流亡和被俘的人的痛苦。但就连普罗巴这样的家庭,也无法避免赫拉克利亚安伯爵贪得无厌的压榨。他竟然滥用婚姻的名义,使出极为卑鄙的手段,将罗马最高贵的妇女卖给荒淫而又贪婪的叙利亚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