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坎塔库泽努斯的摄政、反叛、即位和废立(1341—1355A.D.)(第2/3页)

皇后现在了解了状况,经常发出抱怨,提到之所以和坎塔库泽努斯发生争执,完全是因为她受到坎塔库泽努斯仇敌的欺骗。教长利用在教堂宣讲的机会反对宽恕他受到的冤屈,要她用誓言来保证刻骨铭心的仇恨,否则会被施以革出教门的惩处。[355]安妮很快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表达恨意。她就像异乡人那样带着漠不关心的神色,看待帝国连绵不断的灾祸。现在又有一位敌对的女皇出来竞争,更加激起她的嫉妒之心。这种永不认输的脾气首先出现的征兆,是她威胁教长要召开宗教大会并罢黜他的职位。教会和宫廷的无能和内斗原本可以使坎塔库泽努斯获得决定性的优势,但是这两个党派都已虚弱不堪,使内战得以延续下去。坎塔库泽努斯过于自制的性格很难免于怯懦和怠惰的指责。他不断收复行省和城市,被监护人的领土最后全为君士坦丁堡的城墙所围绕,这一隅之地却抵得上帝国其余部分。他要想完成最重要的征服行动,必须得到舆论的拥护和私下的联系。法齐欧拉提[356]是意大利人,要接替大公爵的职位,船只、卫队和金门的防务全部接受他的指挥。然而他没有恋栈的野心,很容易就被收买,成为谋逆的工具而完成政变,没有任何危险,也不会发生流血事件。虽然缺乏抵抗的能力和解救的希望,个性刚强的安妮仍然在皇宫守备,带着笑容观看首都陷入大火,即使如此也不愿完整地留给敌人。

但最后她还是屈服于朋友和仇敌的祈求,遵奉征服者的指示签订和平协定。坎塔库泽努斯抱着一片赤诚之心,愿意归附恩主的儿子。他的女儿和约翰五世帕拉罗古斯的婚事终于完成,被监护人的继承权获得承认,但是要把政事以10年为期单独授予监护人负责治理。两位皇帝和三位皇后同时登上拜占庭的宝座,宣布大赦,使那些罪行重大的臣民不仅可以免于焦虑,也能确保自己的财产。加冕和婚礼的庆典从表面上看来和谐而且盛大,受到众人的称赞,两者其实同样虚幻而难以持久。在最近这段困苦的岁月中,政府的财富甚至皇宫的摆设,都被廉价出售或是任意侵占。皇家的宴会使用白镴或陶土的器皿,在那个贫穷而又重视虚荣的时代,缺乏黄金和珠宝就用不值钱的玻璃和皮革手工品来取代。[357]

我很快结束约翰六世坎塔库泽努斯的个人历史,[358]他已经赢得胜利和进行统治,但是对于发生的后果,无论他自己这边还是反对他的党派,都弥漫着不满的疑云。他的党徒把大赦称为“亲者痛而仇者快”的行动。[359]那些至亲好友为了他的事业,家产全都丧失或被侵占,现在饥寒交迫在街头闲逛,嘴里诅咒领导者的自私,竟然会慷他人之慨,刚刚登上帝国的宝座,丝毫不加珍惜就放弃了个人的继承权。皇后的追随者为能保住生命和财产而感到脸红,认为这是篡夺者暂时赐予的恩惠。他们对于女皇的儿子的继承权和安全,都非常谨慎地表现出关怀和重视,来掩饰对报复的渴望。坎塔库泽努斯的朋友提出请愿书,正好让他们提高警觉,这样一来他们可以解除对帕拉罗古斯家族效忠誓词的责任,受到信任前去守备一些受到外敌威胁的市镇,这个做法受到热烈支持,但被他用“我有极其卓越和难以置信的德行”加以拒绝(这是那位身为皇帝的历史学家的说法)。阴谋和反叛的声音扰乱了他安宁的生活,他一直害怕合法的君王被国外或国内的敌人偷走,敌人就会用他的名字和所受的委屈高举起义的旗帜。

当安德洛尼库斯三世的儿子快要成年时,他开始一心一意地为自己打算,为了效法父亲的恶行,正在蓬勃成长的野心不仅没被抑制,反而受到激励。如果我们相信坎塔库泽努斯的表白,那么他曾费尽力气用诚挚的态度,纠正年轻君王那种下流和好色的肉欲,使得他心灵的纯洁上升到与崇高地位相匹配的水平。在塞尔维亚的远征行动中,两位皇帝在部队和行省的面前表现出和衷共济的模样,年长的共治者让这位年轻的同僚了解到战争和政治的奥秘。等到签订和平条约以后,帕拉罗古斯留在帖撒洛尼卡,这里有皇家的行宫,也是一个边疆要地,因为他不在朝中可以确保君士坦丁堡的和平,并且使得年轻人可以离开奢华首都的诱惑。然而相隔一段遥远的距离会减弱坎塔库泽努斯对都城的掌控,安德洛尼库斯的儿子为一群工于心计而不用头脑的同伴所包围,他们向他灌输要痛恨这位监护人,为自己受到放逐而悲伤,而且要伸张所拥有的权利。他私下与塞尔维亚的藩王克拉尔签署协定以后,立刻发起公开的叛乱活动。坎塔库泽努斯就像当年的安德洛尼库斯二世那样,要拼老命去保卫他的特权,他在年轻时也向如他这样的对象发动过猛烈的攻击。在他的请求之下,身为年轻皇帝母亲的太后乘船启程前往帖撒洛尼卡,负起调解的使命,毫无成效只能返回。除非是萨伏伊的安妮接受了逆境中的教训,否则我们会怀疑她进行斡旋的诚意。摄政在这个时候还是紧抓权杖不放,她受到唆使公开宣称,坎塔库泽努斯合法治理国家的10年期程很快就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