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9页)

郭疯子冲鬼子把手一摆,两个鬼子停止了拷打。他就像个屠夫端起一盆冷水向陈泽仁的脸上泼去,那水带的冰碴撞在陈泽仁的脸上又落在地下。冷水顺着陈泽仁的脖子流下,洇湿了衣裤。陈泽的全身一阵紧缩,醒了过来,瞪着眼晴愤怒地看着郭疯子。

郭疯子走到陈泽仁身边,抖着满脸的横肉,挤着那双牛蛋眼笑着说:“你说还是不说?”

陈泽仁看来到面前的是个中国人,眼光暗淡了,少气无力地对郭疯子说:“你,给我个——痛快的。”

郭疯子阴阳怪气地说:“想要痛快的,就得老实交待。否则,俺让你生不如死。”

陈泽仁鄙夷地看了郭疯子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郭疯子感到自己受到了藐视,一把托起了陈泽仁的下巴,拉紧脸上的横肉,眼中放射出青光,恶狠狠地问:“说,八路军的伤员藏在哪里?”

陈泽仁摇摇头坚定地说:“不知道。”

“好,骨头硬。”松本摇着保温桶似的身体走上前,将手指捅进陈泽仁的伤口,一边撕扯一边歇斯底里地叫道:“说!”

陈泽仁疼得浑身哆嗦,将一口血吐在松本的脸上。松本一边擦脸一边蹦着高嘶哑着嗓子叫:“给我打!”

两个打手又轮起皮带和枪托击打陈泽仁,郭疯子走向门后的水缸。水缸里,区干队临走前打了满满一缸水,一点儿都没有用。郭疯子掀掉缸盖,看了看水缸,回头制止两个鬼子说:“他的,皮肉的,已经不知道疼了,给他换个新鲜的。”

郭疯子将陈泽仁拖到水缸前,抓着陈泽仁的头发,将陈泽仁的头按到水缸里,陈泽仁摇头挣扎。

郭疯子把陈泽仁的头提出水面,陈泽仁大口地喘气,他再次将陈泽仁的头按进水里。如此反复多次,郭疯子将陈泽仁的头压在缸沿上,瞪着他那牛蛋眼,抖着后脑勺下堆起的那两道肉褶子,歇斯底里地喊:“你说不说?”

陈泽仁少气无力地说:“我,刚到这里,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来看我爱人的。”

松本伸着脖子,将他那张长驴脸凑到陈泽仁的胸前,抖着嘴上的八字胡急切地问:“爱人?什么爱人?”

郭疯子赶忙对松本解释说:“就是他老婆。他们八路都管老婆叫爱人。”

“噢。你老婆……你爱人咋了?受伤了?”松本装着关切地问。

陈泽仁喃喃地说:“不是。她要临产了。我……过来看她……”

“你老婆要生孩子,肯定行动不便,她藏哪儿了?”郭疯子问。

陈泽仁睁开眼睛看了郭疯子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想,刘会贤他们早就进入了青龙山,现在已经快到涉村根据地了,我说了何妨。于是说:“她,她已经走了。”

“她是怎么走的?”郭疯子用力按了下陈泽仁的头。

“坐——马车。”陈泽仁闭着眼睛说。

“你爱人是干什么的?”郭疯子紧接着问。

“机要员。”陈泽仁神志不清地说。

“机要员?!”松本和郭疯子同时重复一句,睁大了双眼。

“机要员,很重要的人物。”松本冲郭疯子握着拳头手说。他为自己审问出有价值的东西而高兴。

“她跑不了。她的车散了架儿,被俺赶到了朱雀岭。”郭疯子冲松本拍拍手说,“她要临产了,走不快,自卫团一定能堵住她。”

陈泽仁听了郭疯子的话,懊丧地闭上了眼睛。

郭疯子向松本建议,日军到民权村吃早饭。这样,日军既可以休整,又挡住了八路回撤的路线。等日军吃了早饭,太阳也出来了,再组织搜山,一定能抓到八路军的机要员。松本听后,又对郭疯子竖起了大拇指头。

日军来到民权村,抢东西做饭,闹得鸡犬不宁。为了御寒,鬼子们还三五成群,点火取暖,弄得民权村一片狼烟。

郭进宝带人埋了元帅池前被打死的特务,也跑到民权村蹭饭。郭疯子乘机对郭进宝进行了安排,让他抢在日军搜山的前面带领特务队搜山,谁抓到那个大肚子八路,赏十块大洋。郭进宝带人胡乱抢了些东西吃,就带着特务们搜山来了。

王友池听了郭进宝的讲述,兴奋地扯着他那卡住脖子似的公鸡嗓子冲特务们喊:“弟兄们!咱们继续搜山。还有俩女八路躲在山里,其中有个快生孩子的大肚子,是八路军的机要员。咱们一定要赶在皇军找到她们以前抓住她们。郭队长说了,谁要抓住那个大肚子,赏十块大洋。”

“王,王军师,你们吃,吃饭了吗?”郭进宝瘪了胸结结巴巴地问王友池。他不想让王友池同他一起搜山,王友池太精明,他怕王友池与他抢功。他想王友池去找马肯定没有吃饭,这么问一来表示关心、尊重,二来支开王友池这帮人去吃饭就不能参与搜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