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第5/6页)
“闭住你的臭嘴!”许玉梅几乎是喊出来的,与其同时,她对着邢修省的右拳头狠狠地打了一巴掌。邢修省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这疼,比昨晚那一巴掌要痛几倍,他知道自己的老婆是真的发火了,而且她用那么大的劲,她的小手也一定很痛。邢修省回过头瞥了许玉梅一眼,许玉梅两脸铁青,一点血色都没有,一看到邢修省回头,又狠狠地补一句:“看什么?专心开你的车!”
许玉梅刚才被卫和平的话语所感动,那也真真是她的感受啊,怎么与卫和平的一模一样,难道自己现在还深爱着李明强?这个问题,她不知问过自己多少遍。自从与邢修省交往到领证,她不能说没有对邢修省产生爱情,但是她就是忘不了李明强。她明知道有卫和平,她得不到李明强,但她的脑海里还是常常浮现李明强的形象。在李明强脚受伤后写《红灯亮了之后》的日子里,她每周必去,百般侍奉。她坚信她在李明强的心中也如同李明强在她的心里一样有着同样重要的位置,要不然,李明强不会花那么多钱为她买一套昂贵的西服。那是她平生第一套最值钱的衣服啊,尽管比不上邢家给她买的许多衣服,但是,在她的心目中,那套西服是最最重要、最最昂贵的衣服。李明强的家庭条件不能与邢修省相比,周家花出几百元是施舍,李明强花出一分钱就是心血。李明强给她的不是衣服,不是金钱,是李明强的情,是李明强的爱啊。许玉梅一直珍藏着那套西装,一直舍不得穿,就在他与邢修省领结婚证的那一天,她又把那套西装拿出来端详了好半天。趁邢修省不在家的时候,她常常拿出来看看,有时穿上试一试,又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这是她少女初恋唯一的纪念啊,邢修省怎能知道,邢修省怎能理解她对李明强的感情。昨天,她把那套西装挂在了大衣架上,挂在了那最显眼的地方,那是上帝有意让她为李明强在心中树的丰碑吗?从昨晚到现在,她的脑海里一直在翻腾,李明强要是残废了怎么办?卫和平会不会还跟他好?她甚至后悔自己过早地领结婚证了。当她听到那“残废”二字从邢修省的嘴中吐出后,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那一掌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打下去的。她清楚地知道,李明强的血流进她的身躯只是幻觉,不是现实,她的手都痛得麻木了。
“李明强残废了我该怎么办?”这是卫和平这两天常想又不敢去想的问题,也是她不愿去想更不愿去面对的问题,人往高处走,事往好处想,她坚信现代医学的发达,李明强不会残废的,他是国家的功臣,国家会尽一切可能治好他的伤的。
邢修省自知失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专心致志地开起车来。
黑色黄冠轿车在香山路上疾驰。雄伟壮丽的香山越来越近,浑然蒙眬的山体逐渐清晰可见,香炉峰高高地耸立在正西方,晨雾缭绕着山顶,真像是一尊天然的香炉,熏燃着袅袅香烟。南山坡的枫叶经过寒霜的洗礼,更加鲜红烂漫,在早晨火红的太阳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香山枫叶红,
霜重色更浓,
片片红似火,
全是血染成。
相传,这漫山遍野的红叶,是一位美丽善良的少女,为了不让聚宝盆落在追赶她的坏人手中,用双手在乱石堆中挖出个大坑掩埋了宝盆,为了作记号也为了不让坏人发现,她又栽上了一棵小枫树。姑娘被乱石磨破的双手流淌的鲜血染红了枫叶,聚宝盆显灵,香山南坡长满了枫树,将整座山变得血一样的鲜红。
卫和平看着想着,蒙眬中,香山公园的南北两座山变成了青屏山、白虎山,那北山漫山遍野的山林灌木,正像那穿着迷彩服的将士们在冲锋陷阵;南山红地毯似的枫叶,就是将士们流淌的鲜血,战场上的厮杀声,震得卫和平的耳朵“嗡嗡”作响,那飞溅的鲜血,惨不忍睹,卫和平咬着牙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当香山的红叶拉近车窗,映入许玉梅的眼帘时,她一下子惊呆了。她看到,那分明是李明强流在车座下的那坑鲜血,那血坑越扩越大,遮满了她的双眼,在她的眼前凝固了。那川流不息到香山观看红叶的游人,全成了那坑鲜血的朝拜者。明强,你的血没有白流,人民记着你,战友记着你,同学记着你,卫和平记着你,我记着你,你永远藏在我许玉梅的心中。
邢修省将出租车开到了香山步兵侦察大队门口,卫兵远远地向他做出了停车的手势。
香山步兵侦察大队门口的警示牌上赫然写着:“出租车禁止入内”,邢修省摘下挡将车滑停在门前。
“哎,到了。”邢修省见后车座上的两个人没有动静,回头喊了一句:“怎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