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谁执彩练当空舞(第3/6页)

  焉赉也甚是发愁:“我也不能近身,就算趴在房顶上,她们要小声说点儿什么,我总归是没有办法听见的。”

  平宗笑了笑:“这还不容易,找个能进到屋里去的人听了转告不就行了。”

  平宗打发走焉赉,回过身来,平衍照例在他书房中一边看各方往来的信件,一边耐心等候。见平宗进来时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不禁放下茶杯,笑着问道:“怎么,那位南朝长公主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难题?你觉得我对付不了她?”

  “自然不是信不过阿兄的手段。只不过以我自己切身的体会来说,这些江南女子的想法通常和咱们不大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万一掉以轻心就会中招。”

  平宗听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说得好像你很有切肤之痛。怎么,莫非是从那个叫晗辛的身上学来的教训?”

  平衍苦笑,手里握着茶杯,却想不起来原本是要放下还是要送到嘴边的。他怔了怔,握着茶杯在手中慢慢旋转,良久才说:“总之她们说的话不可轻信,她们要做的事情,十件里也总有七八件是用来蒙蔽别人的。”

  “我已照你的建议将那个晗辛逐出府中。说来要不是你提醒,我也没有想得太明白,乌斯蔓草是柔然特产,叶初雪一个举目无亲的女子,哪里来的本事搞得到手?这个晗辛跟柔然到底有什么牵连?她又是怎么跟叶初雪凑到一起去的?”

  “你这位南朝长公主我是不大清楚,但晗辛在柔然却非同小可。她与柔然可贺敦以姐妹相称。”

  平宗笑道:“这就对了。柔然可贺敦本是南朝宗室女子,当初为了应付柔然的和亲之请被选出来封了个公主嫁过去的。想来晗辛、叶初雪和柔然可贺敦的关系就是这么搭上的。”

  平衍面色凝重:“阿兄,如果那个南朝长公主跟柔然也有这么深的关系,你就不能太大意了。我担心她会坏事。”

  平宗点点头:“你放心,我已经将她牢牢地握在手中,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平衍总觉得平宗的态度太过笃定,仔细想了想却叉找不出什么破绽,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又商议了一通登基庆典上需要留意的事情,擢拔一批官员,以及各处军队调防的琐事。眼看着到了饭时,平宗传了饭来,与平衍一同吃了,才放他走。临走,平宗尚拉着平衍的手说:“朝中事务纷繁杂乱,难为你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这千头万绪都理清楚。”

  平衍点点头:“我知道时间紧迫,尽量不拖阿兄的后腿。我这边你尽可以放心。”

  平宗还想再说什么,抬眼对上平衍带笑的目光,突然自己也觉好笑,不明白一向雷厉风行的自己怎么如今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于是赶紧召人进来将平衍抬走。

  从平宗书房出来要绕过厅事才能从正门出去。平衍坐在肩舆上想事情,忽然觉得肩舆停了下来,抬头看去,发现前面立着一个白衣雪裘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抬肩舆的少年不知这是什么人,却也知道晋王府中的人不可随意得罪,说话十分客气:“这位娘子麻烦让一让,辇上是乐川王。”

  那女子仍然只是微笑,灼灼目光落在平衍面上,竟是光华逼人。平衍已经猜到了她是谁,知道人家是有备而来,躲是躲不过的,而且没什么好回避的,于是吩咐少年们:“这是晋王的叶娘子,你们不可唐突。”

  叶初雪赞赏地点点头:“难怪他选了你接手,至少见事还是明白的。”

  平衍一笑,抬眼见不远处就是上回与平宗密谈的凉亭,于是说:“挡在道上毕竟往来人多,说话不便。叶娘子想来有所训示,不妨到那边去细说。”

  叶初雪却偏偏不买账,笑道:“我不过府中一介侍妾,哪里敢对乐川王有所训示?惹恼了乐川王,只怕我跟柔然人的关联就更说不清了。”

  她这话分明是在讥讽平衍用柔然人做借口将晗辛挤出去。平衍也不恼,看着她的眼睛说:“她与娘子不一样,原本逍遥自在的鸟儿,何苦让她伴着鹰鹫去冒险。北方风寒雪大,不是什么鸟都能度过冬天的。”

  叶初雪这才真的惊讶了,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他一遍:“原来你居然真是在为她打算?”

  平衍苦笑:“她从不为自己谋算,总得有人替她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