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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增治挂上电话,撇嘴为难地看着武伯英:“有人给谢富三报告,保警队昨晚把侯文选抓了。他回来,我给安顿,谢也照顾。他问我要人,这可咋办?偏偏把预备一师放在商县,给我安了个爷,惹不起。”

武伯英略一思谋,给他宽心:“你现在就带我去见他,一切由我解释。”

汪增治这才放下心来:“不急,说好了,吃毕了再去。”

武伯英笑了一下:“走吧,到谢师长那里,让他请饭。”

汪增治带二人分乘两辆三轮摩托,穿街道朝保安预备第一师司令部开去。一路上各色百姓纷纷躲避,都知道是保警队的摩托车,不敢招惹。到一师门口下车,哨兵把三人带进去,让等在指挥部外,先行进去通报。谢富三允许后,李参谋长亲自出来迎接,把人领进了师长办公室。谢富三中等身材,非常清瘦,两个脸颊像刀削出来的。他让汪增治坐下后,摆手让参谋长出去,注意力转移到两个陌生人身上,上下打量。他敏锐感觉到,这两个神情气质不是保警队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凶狠。

汪增治介绍:“这是西安来的武专员,武伯英,那个是他手下。”

谢富三微微点头看着武伯英,把这名字在心中沉吟了几遍,示意二人坐下,然后伸手要拿电话。武伯英没坐,看他动作趋势,一个箭步跨上来,按住了电话听筒。谢富三反应过来,下意识一缩手,抬头看着他。

武伯英歉意笑笑:“谢师长,你给谁打电话?”

谢富三反感地斥责道:“松开!”

武伯英没有松手,反而把电话挪得更远。门外两个哨兵听见室内起了高声,警觉地推门进来,捂着腰间的盒子枪,看着来人和自家师长。谢富三盯着武伯英看了一会儿,见他非常坚决,冷笑道:“果然是你,武伯英。”

武伯英继续赔笑:“就是我,你先听我说完,再打电话不迟。”

谢富三转头看看汪增治,再看看罗子春,又看看哨兵,觉得不能太强硬,啥没见啥闹起来也不好,冲两个哨兵摆摆手:“你们出去吧。”

哨兵出去关上房门,武伯英松了按电话的手,疑惑地看着他,无声地继续刚才的问题。谢富三这才道:“我给行营打电话。”

武伯英的推测落实了,就是给蒋鼎文打,苦笑一声:“我是破反专员,就是行营的,你还给行营打什么电话。”

谢富三不想和他争执,看着他道:“行营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密切注意你的行踪,如在商县地界发现,立刻逮起来押回西安。”

“我犯了什么罪?”武伯英冷眼问。

“这个我不知道,只管执行命令。”

“只是一个电话,又不是电报,空口无凭,你拿什么做命令?我是上校专员,军委特派陕西,执行总裁秘密使命,稍有差错,你担待得起吗?”

谢富三听问额头上开始渗汗,觉得确实欠缺考虑。“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我也为难。行营叫我看护回来的侯文选,也只是一个电话,看护看护,看守加保护。他一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是也不知道究竟为啥,只好执行。听说昨晚保警队把他抓了,我感觉不对,一见你来,更觉得坏了。”

“是的,侯文选是我抓的,我和汪队长的人,到东岳庙抓的。但是昨天晚上,一个不小心,又叫他给跑了。没办法,你们商县,都是护他的人,谁知道哪个给偷放的。”武伯英说完意味深长看了汪增治一眼。

汪增治如坐针毡,武伯英睁眼说瞎话,正话反说,反话正说,把首尾责任都压过来,不敢反驳也不敢附和。这个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叫人莫衷一是。

汪增治的表现,让谢富三信了此话,问道:“那你为啥要抓侯文选?”

武伯英坐回椅子,把宣案的始末有所取舍,简明扼要讲了一遍。“蒋主任待人宽厚,此事上倒不是保侯文选,他是在保丁一。四科毕竟是他手下,密裁宣侠父的事情,这些人担不起,共产党一煽风点火,全部丢命。所以他宁愿被误解,也要保这两个小的,他个子大能顶住。侯是这件事里最不确定的因素,所以让你看护,就是不想弄明,能捏灭是最好。但是我身为专员,受总裁指派追查,就要求个真相。看似蒋主任表面不愿意我一查到底,实际心中也是默许的,你跟了他两年也知道。谁不想面子里子都要,既落个体谅下情,又能落个大公无私。他保了,我抓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汪增治听言点头,他听过侯文选的亲口讲述,知道丁一这档子事情。谢富三也边听边点头,他对蒋主任的为人做事风格,也了解不少。武伯英指指电话:“你现在打电话,就说侯文选跑了,把我逮住了,看主任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