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14年在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运动战(第15/21页)
现代的阵地防御体系同1914年早已大相径庭。原来我们只有一道简单的一线阵地,其余部队都镇守在第二道防线。而当下(1937年),一个营的阵地通常由前哨阵地和主体阵地共同构成,这样的部署方式具有更好的防御纵深。在正面和纵深都有1100码到1200码的防御面上,数十个互相支援的步枪、机枪、迫击炮和反坦克武器火力点组成了十分严密的防御网络。这样的部署既能确保自身火力集中,又能迫使敌人分散火力。而且,由于各个火力点之间互为依托,防守部队的机动性也就大幅提升。即使敌人攻破了主阵地,防御部队也能迅速组织反击。如此一来,敌人突破防线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1914年9月9日到10日的夜袭
我枕着麦秆酣睡之际,半夜却陡然惊醒。战斗在我们正前方和左翼的高地上打响。当时还下着瓢泼大雨,我整个人都湿透了。身体左侧信号灯在不断地闪烁,步枪也在剧烈的交火中发出嘈杂的声音。通信兵告诉我营长正在团部听命。
交火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怀疑是法国人发动了夜袭。为了搞清楚情况,我带着一名通信兵向战斗发生的地方走去。突然间,我发现前方50到60码处有人以双人队形向我方靠近,应该就是法国人。他们大概是从第124和120步兵团阵地中间的结合地带渗透过来的,想要攻击2营的后方和侧翼。敌人越来越近,而我还在思考如何应对。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我果断跑向右翼阵地,将情况告知了6连连长兰巴尔迪上尉,请求他给我一个排的兵力。得到许可后,我立即部署好这一个排的兵力,准备迎击来犯之敌。当天空中的火光照亮了对方的大致轮廓后,我让士兵们进入战斗位置,打开步枪保险。我当时仍然无法断定对方身份,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相距50码时,向对方询问口令。结果发现他们竟然是7连的人!该连年轻的中尉连长正带着士兵从全营左后侧的位置转移,大约行进了0.25英里后,停在了全营的正后方。他解释说马上就会有战斗,虽然他们连是二线部队,但也要做好进攻准备。我对他冒失的举动相当不满,把他好好地训了一顿。一想到差点对着友军开火,我心里就禁不住地打了个寒战。
很快,营长从团部带回了发起夜袭的命令。我们营作为第一梯队要拿下287高地,后者位于朗贝尔库尔北面500码处。配合作战的友军部队(右翼的第123步兵团和左翼的120步兵团)一同展开进攻。尽管准确的进攻时间尚未确定,但全营立即投入了战斗准备。团部认为我们不会受到法军炮火的侵扰,因为目标距我们并不远,法军炮兵也来不及做出调整。我们真心希望团部能把位于朗贝尔库尔周围山头上的敌方炮兵也考虑在内。
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一片漆黑,全营在主阵地左侧整装待发。士兵们都上好了刺刀,打开了保险栓,我们的口令是“不成功便成仁”。左翼部分一直不大安宁,步枪射击声此起彼伏,产生的火光时隐时现。
1营的部队已经上了战场,团长亲自带领2营作战。但我们对于敌人当下部署情况的了解实在有限,只知道他们驻守在铁路沿线、南侧的山口和索麦斯纳-朗贝尔库尔的公路沿线。我的士兵早就迫不及待地等着发起进攻,现在,他们已经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凌晨3点左右,我们接到进攻命令,战斗立即打响。
我们营以密集队形冲向铁路沿线的敌人,击退对方,并占据了索麦斯纳-朗贝尔库尔公路沿线的隘口,随即向287高地发起进攻。敌人在我们的刺刀下不堪一击,其余的部队也只是遇到了零星的抵抗。在全营四个连的配合下,我们顺利拿下了287高地。因为左右两侧的友军没能同我们保持同步,无法提供掩护,我们只能自己抽调兵力守卫两翼,组成一道向后侧弯曲的弧形防线,以确保两翼和后方的安全。战斗中,部队的编制早已混乱不堪,重新调整花费了我们不少时间。天渐渐明亮,雨也慢慢停了。为了应对敌人即将发起的炮击,士兵们拼了命地挖掘战壕。因为雨水连绵,土地泥泞不堪,修建工事变得相当困难,铁锹上沾满成团的泥土,清理起来十分费事。
在晨光的照耀下,朗贝尔库尔周围的山头逐渐显露在我们眼前。敌人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我们的阵地,突然,我方前哨阵地发出警报,发现大批敌军出现在朗贝尔库尔北面的洼地中。
当时我还在营地的右翼,同兰巴尔迪上尉率领的6连在一起。敌军密密麻麻从西北方向朗贝尔库尔前进。6连和7连首先同敌人交火,双方在300到400码的距离内打得十分激烈。一部分敌人想要在朗贝尔库尔的街道上寻找斜坡作掩护,但大部分法军都在拼命反击。我方士兵看到暴露在眼前的敌军十分兴奋,干脆冒着危险站起来射击。约一刻钟过后,敌人的火力逐渐减小。在我们前方的朗贝尔库尔北侧入口处,有大量的法军士兵或死或伤,而我们伤亡同样不小,主要原因便是士兵们杀红了眼,忘了寻找掩护。据统计,早晨的战斗伤亡情况竟然比昨夜的袭击还要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