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8页)

笑过,郑国栋又说道:“其实我也不会看什么相,是一个姓张的朋友,我们都叫他张大师或张天师,他在这方面挺有研究的,我跟他来往得多,也跟着学了点皮毛。下次我带他来给乔主任看看相,包括你有没有情人,保证一看一个准。”乔不群说:“相由心生,什么人长什么相,大体不会有错,明白人不看也能自知。”乔不群只当郑国栋随口说着玩儿的,没往心里去。都说人生大戏台,戏台小人生,单位其实也是个戏台,跟戏台上的戏文一样,说过就说过,不必当真。单位里人说的话也是算不得数的,包括顾吾韦和王怀信彼此攻讦的话,最好不要太在意。

只是说起情人,乔不群心里莫名地泛起一层微澜。想起自己三十几岁的人了,除老婆史宇寒,还真没跟别的女人有过深层接触,确实有些落伍了。倒不是自己假道学,视女人为洪水猛兽,其实暗中也时常幻想着发生段婚外情什么的,也好调剂一下越来越沉闷的日子。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的才够刺激。可乔不群是个完美主义者,不想随便找个女人做情人,滥竽充数。情人总得有情,偷的如果不是情,仅仅是性,档次就低了。情这个东西又是可遇不可求的,钻天入地,刻意去偷,往往不容易偷到手。这就像打喷嚏,是不经意间的事,真端着个打喷嚏的架势,狠心使劲去打,相反打不出来。

跟别的女人没有深层接触,并不表明浅层接触也没有。比如辛芳菲,乔不群过去跟她还算谈得来,她也曾主动到耿日新那里说过自己好话。你虽职小位卑,可在辛芳菲眼里,也许还不至于什么都不是。辛芳菲就曾明言,她还是敬仰有才华的男人的。乔不群记得她说这话时,满脸真诚,一点也不矫情。怪只怪自己乱开玩笑,又让人鹦鹉学舌,将玩笑传得尽人皆知,自己丢了前程活该,还得罪了这个大美人。不然可能还会跟她走得更近一点,甚至跟这个大美人发生点什么浪漫故事。当然最让乔不群无以释怀的还是李雨潺。李雨潺长得漂亮,有风姿,有柳态,这自不必说,且聪明颖慧,善解人意。特别是她身上那份好闻的桅子花香,最让乔不群刻骨铭心。他深信有这种香型的女孩,一定跟自己有缘。李雨潺对你好像也有些意思,这从她的目光里就看得出来。对你没有意思的女孩,看你时目光散漫浅淡,没任何内容,仿佛无盐无油的寡水。李雨潺正好相反,看你时目光像幽邃的远空,像深沉的海水,让你渴望着一头扎进去,永不回头。可乔不群又不免顾虑重重,李雨潺还是个女孩,白纸一样纯洁,自己却世俗而又龌龊,用时髦话说是已被消费过的男人,真不忍心玷污了人家。况且人在官场,不可能不想着进步,乔不群害怕粘上李雨潺,纸里包不住火,影响自己前程。如果不是这样,那晚就不会将握在手心的那只小手轻易放掉了。时至今日,每每回想起那晚两人短暂的触碰,想起从李雨潺身上散发出来的醉人的桅子花香,乔不群仍会怦然心动,多想还有机会再次将李雨潺无骨无筋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一万年不松开。

这么胡思乱想着,乔不群身不由己站起来,低头出了门。在楼道里晃悠了一会儿,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梦游般下了楼。一脚高一脚低走上一阵,到得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猛抬头,才发现竟是老干部活动中心。乔不群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找李雨潺来了。

却不见李雨潺影子,问正在活动的老干部们,说刚才还在,可能外出办事去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单位里的人不在单位,留下的借口肯定是外出办事去了,绝对不会说是外出谋私或吃喝玩乐去了。乔不群略感失落,离开活动中心,悻悻回了自己办公室。拿过话筒,去拨李雨潺手机,说是不在服务区。拨了几次,都是如此。乔不群泄了气,拉开抽屉,拿出名片盒,想随便找个熟人的号码,电话里聊几句,打发一下这了无生气的时光。

不想揭开名片盒,最上面的不是名片,是一张发皱的纸条。原来是夜来香娱乐城马小姐的电话号码。也不知出于什么动机,乔不群拿过话筒,对着纸条上的号码揿起来。揿完号,很快就通了。乔不群有些忐忑,对方如果不是马小姐,说声对不起就完了,若是马小姐呢,又跟她说些什么好?自己可是第一次跟这种女人打电话,以前从没这方面经验。也许潜意识里,乔不群并非害怕这个电话,是弄不明白这个电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是直接简单的钱色交易,还是缠绵悱恻的激情艳遇?

电话里很快响起一个甜甜的声音:“喂,你是谁?”乔不群一听便知是马小姐了。马小姐的声音并无特别之处,又已时隔那么久,可乔不群听来还是那么熟悉。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一直记挂着这个马小姐,企望着跟她再续前缘,发生点什么?乔不群没再多想,说:“你是马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