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3页)

香妹说:“我看你在方便的时候,可以同他们市里领导提提。我想你只需要提提尹禹夫的名字,他们就明白了。”

朱怀镜笑了起来,说:“看来你也入道了。我这个地委副书记干脆你来当,只怕还像些。”

香妹也笑了起来:“你怕你这副书记我当不像?我俩换个位置,逢年过节,我躲到宾馆里去,你在家应付别人。你想想,我一个人在家,既要应付你的人,又要应付我自己财政系统的人。没有一天是安宁日子。刚才一共来了五个人,只有两个人是找我的。”

朱怀镜叹道:“唉,当官也有当官的难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贪这些小便宜。”

香妹说:“这回别人拜节的月饼,我放在四毛那里寄销去了,还剩下好多。家里这些只怕只有扔掉算了。吃又吃不了,放又放不得,真是害人。”

朱怀镜说:“怎么个扔法?不要扔,影响不好。”

香妹说:“家里又没人喜欢吃,不能放在那里生霉呀。”

朱怀镜想想,说:“也真是麻烦。”

“只有扔了。”香妹说。

朱怀镜说:“真的扔不得。你不知道,早几年,市委吴书记家春节过后,把一条生了霉的腊鱼扔进垃圾桶。有位老干部也不争气,捡回去吃。结果吃出问题来了。你想怎么了?可能是霉得太重了,那位老干部吃了就中毒住院了,居然死了。家属也不讲道理,吵到吴书记家里去。弄得影响很不好。”

香妹说:“哪有你说的这么玄?”

朱怀镜说:“我想这样,往卫生间里倒算了。”

“堵了卫生间那不害死人?”

朱怀镜想了想,说:“只好辛苦我们自己,将月饼用水泡烂了,往卫生间里倒。”

香妹笑道:“亏你想得出。”

香妹便出去叫红玉早点睡算了。红玉很讲规矩的,每天都要等到朱怀镜夫妇安歇之后才去睡觉。两口子坐着说了会儿话,估计红玉可能睡着了,便将月饼一盒盒拆开。盒子仍码在柜子里,留着隔三差五地丢去。盒子上的标价,多则上千,少则几百元,很少有几十元钱一盒的。

香妹便摇头道:“真是造孽!”

朱怀镜说:“一盒月饼,哪值这么多钱?太离谱了,真是暴利!”

香妹说:“送什么月饼嘛,花冤枉钱!中秋节我们留着吃的那盒月饼,两千八百八十八块,也没什么特别味道呀。”朱怀镜想逗逗老婆,说干脆送钱撇托多了,却说不出口。

总共提了四提桶月饼,用大塑料盆子泡了六次才泡完。香妹生怕堵了卫生间,便挽起袖子去揉,用锅铲使劲儿搅,搅得稠稠的糊糊的,这才倒掉。香妹说:“我生怕有人在月饼里塞了钱,还好,没有发现。”

朱怀镜有些饿了,闻着浓郁的月饼香,便有些嘴馋,抓了个月饼便吃了起来。香妹抢了他的,说:“你别吃,等会儿又说胃疼。”

朱怀镜吃甜食胃就难受,只好忍着了。他蹲了一会儿就说腰痛,站了起来,望着香妹揉月饼,说:“北方民间流传这么个故事。从前,麦子拳头大一粒,家家户户都丰衣足食。有次,天老爷下到凡间察访,见有户人家在烙烙饼,他家小孩一边吃着烙饼,一边拉屎。等小孩拉完后,做妈妈的随手拿了张烙饼给小孩揩屁股。天老爷见了,大为震怒,怪凡间不珍惜五谷。从此以后麦子就再也没有拳头大了。”

香妹听了,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朱怀镜,说:“要是真有天老爷,他见我们这样,以后麦粒就怕是只有粟米大了。”见香妹这样,朱怀镜又想起她那天晚上丢红包的事了。那天她也是这么神经兮兮,生怕真造了孽。

两口子忙到很晚才上床睡觉。香妹想起件事,说:“向洁说,梅次南边不远的乡下,出了个很神的‘三岁娃娃’,有求必应。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突然有天就神仙附体了。她一作起法来,说话呀,神态呀,就像两三岁的小孩,老百姓都叫她‘三岁娃娃’。灵验得不得了,你有什么病呀,灾呀,她都像见了似的,说得丝毫不差。完了,她给你一碗水,要么就是念几句咒,就万事大吉了。也不用你破费什么,就是烧几炷香,送上几升米、几斤油就行了,给钱也行。这‘三岁娃娃’从不开口要价,只要你心诚。听说,每天去求‘三岁娃娃’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清早天没亮就开始排队。”

朱怀镜笑道:“你真相信这些?上次说青云庵的尼姑如何如何,也是向洁说的呀!”

香妹说:“我是有句说句。他们两口子确实让我不好受,但向洁四处打听偏方呀、法术呀,都是为琪琪好。”

朱怀镜问:“你的意思,还是试试?”

香妹说:“就试试吧。”

朱怀镜说:“那就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