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都市言情镀金岁月(第3/4页)
我们只有“彼此”,我们也“只有”彼此。
这让一切都逐渐滑向极端。
在楼下,仆从们会听见我们压低声音在管家的休息室内争吵,为着一点鸡皮蒜毛或无关紧要的小事;在楼上,老夫人常常打量着我因为缺少睡眠而日益苍白浮肿的面庞,乌黑的眼圈,充满血丝的眼底,询问爱德华是否把我压榨得太过,劝说他不必对我要求太高,一个孩子在这个年纪就做上了公爵家的副管家已是奇迹,而爱德华只是苦笑;在床帏之间,我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高,百般挑剔,千般抱怨,不顾事实是他已经37岁,体力逐渐不支,而我还是一个25岁青壮小伙,有着发泄不完的精力。我想逼出一个结果,我要一个承诺,我得知道这不是无可奈何,别无选择之下的**发泄,我是贪婪的,我是自私的,我是得寸进尺的,你可以随意批判,我已经死了,我不惮于承认那时的我会用尽一切手段确保我的确得到了汤马斯·爱德华的心。
我确实得到了一个结果,可以这么说。
爱德华将我引荐去了爱尔兰的伦斯特公爵家中做副管家,原本在那儿工作的管家年事已高,不久便要退休,意味着我很快便能接替他的职位,在30岁的年纪便成为一位公爵家的管家,对任何从事仆从行业的人来说,都是不敢奢望的奇迹。
然而,当我从老夫人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感到自己几乎都要昏厥过去。
“尽管,在我看来,让你在布伦海姆宫好好锻炼,好在今后接下爱德华的班,才是一个更好的主意,也不枉费你在这儿工作的10年。”或许是我的脸色本身就太过于惨白,根本无法使老夫人注意到我已摇摇欲坠,她仍然絮絮叨叨地说着,“但是爱德华坚持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认为对你未来的发展更加有利——更何况你的母亲本身就来自爱尔兰,她该会很高兴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前段时间,我记得你向我提到过你要回去爱尔兰一趟,是吗,加斯顿?”
“是的,夫人。”我都不记得我那时是如何有能力发出声音的,“我的表妹生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而她希望我能成为她的孩子的教父。”
“噢,是了,你的表妹是爱尔兰人,她信奉天主教,是吗?”
“是的,夫人。我的母亲也信奉天主教。但我的父亲是本地人,因此他和我都信奉圣公宗。”
“这就对了。但我想,平时你们祈祷时会不会多有不便……”
后面的对话如何,已经完全从我记忆中抹去了。我唯一记得的便是当时被背叛了一般的耻辱与痛苦,让我像个野蛮人一般蹒跚爬进了爱德华与我初次接吻的杂物间,蜷缩在其中,睁着眼睛瞪着在微弱烛光下从四面八方向我压迫而来的墙壁,——这间只是用来储藏多余的清洁工具的杂物间根本容不下两个成年的男性,我当时如此想着,便在刹那间明白了爱德华分明是处心积虑地走进了我的陷阱,没有什么我自以为的情不自禁,也没有什么我假想中的不留痕迹。他让我以为他果真是被我所吸引,我便全然地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忘乎所以起来,活该落得一个被抛弃的命运。
我没有哭泣,倘若对普通男人来说眼泪是不得轻弹的,那么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便更是如此。我早在青春期就排干了我这一生中可能有的任何一滴眼泪,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发现我有着比普通男性敢于表现出来的更为充沛而又丰富的情感。
从那天起,我便再也没跟爱德华说过一句话。老夫人十分仁慈地给了我15天的长假,让我能够前往爱尔兰参加我的外甥女的洗礼,还能顺便去伦斯特公爵家面试——如果一切顺利,那么等我回到伍德斯托克以后,我们全家便要跟随着我搬回爱尔兰去居住。
因此,在得知了爱德华将我引荐给伦斯特公爵的第三天,我便离开了英格兰的土地。
故事发展到这儿,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什么决绝的人,说了老死不相往来,便终身不见一面,我怎么也无法做到这样。尽管那时我还怀抱着被爱德华在背后捅了一刀的愤懑与怨恨,我仍然给他写了一封信,用尽了我能想到的所有的体面词汇低声下气地恳求着他让我留下,竭尽所能地渲染着六年间我与他所拥有的一切美好时光,企图在他心底激起一丝不忍与心动,为了效果,我甚至还在纸张上滴了几滴水来营造写字时痛哭流涕的模样。
事后想想,留下这样白纸黑字的证明了我与他之间关系的证据,自然是极其不明智的,但我当时又怎能顾得了许多?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不敢在休息室亦或者是房间内撰写这封信,只能在几天内趁着四下无人时的短暂空隙潦草地写上几句,一直到来接我去车站的马车已经在布伦海姆宫的门口等了又等,我才勉强完成了那封信。然而那时时间已不容许我在偌大的宫殿内找到爱德华再亲手交给他,我跑到楼下的仆从休息室,一眼便看见他被留在指示桌上的记录本,我飞快地将那封信塞进了本子当中,接着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